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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頓首。閒居絶無人使,又不欲頻煩郡中借人,所以久不作書上杜公,然哀苦中無限瞻依也。因請見,為多道哀懇。希文得美謚,雖無墓誌,亦可。況是富公作,必不泯昧。修亦續後為他作神道碑,中懷亦自有千萬端事待要舒寫,極不憚作也。只是劣性剛褊,平生吃人一句言語不得,居喪犯禮,名教所重,況更有纖毫。譬如閒事,亦常不欲人擬議,況此乎!然而不失為他紀述,只是遲着十五個月爾。此文出來,任他奸邪謗議近我不得也。要得挺然自立,徹頭須步步作把道理事,任人道過當,方得恰好。杜公愛賢樂善,急欲范公事蹟彰著耳。因侍坐,亦略道其所以,但言所以遲作者,本要言語無屈,準備仇家爭理爾。如此,須先自執道理也。餘事不必云云。背碑子極奉煩,多荷多荷。因見杜贊善,托問實錄,不必封,但只恁寄來,此中程判官亦為申謝。將書來後,信有書去。某再拜。
△二
某啟。專人辱書,承守道為學自如,甚善。見諭紹岩事,止於如此,則又何言?君子之言必誠,誠久必見,凡有諸中,未有不形于外者,惟當以久見吾子之誠爾。《禮記》雜亂之書,能如此指レ其繆,其功施後世無窮,非止效俗儒著述,求一時之名也。然其中好語,合于聖人者多,但當去其泰甚者爾,更宜慎重。如《坊記》一篇,難破,請更思之。然遇所見,但且論次,不惜錄示。
【與王幾道〈復〉一通〈景元年〉】
某頓首白幾道先輩足下。段氏家人至,蒙示書及詩,並子聰、聖俞書與詩。後於東山處,又見詩。何其勤而周也。聖俞得詩大喜,自謂黨助漸熾,又得一豪者,然微有饑態。幾道未嘗為此詩,落意便爾清遠,自古善吟者益精益窮,何不戒也。呵呵。閒別後事,自彥國去後,患一腫疽,二十餘日不能步履,甚苦之,時惟聖俞一來相問。臨清之歡,何可得邪?師魯已有召,不宜更俟嫁女,幾道與彥國宜督以來,走明日就試。恐要知之。惠詩未暇答,以此也。
【答孔嗣宗〈字伯紹,河南人〉二通】
△一〈皇元年〉
某啟。辱書,甚善。尹君志文,前所辨釋詳矣。某于師魯,豈有所惜,而待門生、親友勤勤然以書之邪?幸無他疑也。余俟他時相見可道,不欲忉忉于筆墨。加察加察。某再拜。
△二〈皇元年〉
東方學生皆自石守道誘倡,此人專以教學為己任,于東諸生有大功,與師魯同時人也,亦負謗而死。若言師魯倡道,則當舉天下言之,石遂見掩,于義可乎?若分限方域而言之,則不可。故此事難言之也,察之。
【與尹材一通〈慶歷八年〉】
墓銘刻石時,首尾更不要留官銜、題目及撰人、書人、刻字人等姓名,只依此寫。晉以前碑,皆不著撰人姓名,此古人有深意,況久遠自知。篆蓋,只著「尹師魯墓」四字。
【與蔡交一通〈皇五年〉】
某啟。人至,辱書,感慰何已。且承春序履況清休。范公襄事,修以孤苦哀困中杜門郊外,殊不知端息,情禮都闕。但得淮西寄到志銘,豈任感涕。文正平生忠義道德之光見于志謚,為信萬世,亦足慰也。神刻謹如所諭,敢不盡心。某忝以拙訥,獲銘當世仁賢多矣,如此文,復何所讓?但以禮製為重,亦不遲年歲中貴萬全,無他議也。悉察悉察。《述夢後序》,更當勘尋史傳續報,然亦當慎。文正所慮至深,某亦疑其有意不用此篇,果如所料矣。試期不遠,佇奉賀,加愛加愛。某再拜。
●卷一五一·書簡卷八
【與丁學士〈寶臣,字元珍〉五通】
△一〈皇四年〉
某啟,自聞南方寇梗,思欲附問凶禍。閒居難求的便,雖在哀殞,翹想之心不可道也。元珍學行優深,才當遠用。遘此不幸,古人多然,在處之有道爾。古之君子之所以異於常人者,能安常人之所不能安也。所恨某居此際,不能奔走耳。某衰病,無復生理。今秋欲扶護歸鄉,恐趁葬期不及,則且權厝鄉寺,俟他年耳。忽偶黃莘先輩過,雲賢兄在舒州,因得附此。草草不能盡鄙懷,當續馳訊也。秋熱,寬中自愛。某再拜。
△二〈嘉四年〉
元珍淹屈于外,交遊所宜出力,既默無所為,而至于書問亦不能時致其勤,其為慚罪,不待言矣。某自蒙恩歸院,雖稍清閒,而忽忽度日,公私無所益,此處京師者汩汩之常態也。幸非甚愚,頗知脫此而遠去,然事有不得遂去者,古人所謂不如意十常八九者,殆此類也。今歲廷試,得人之盛,中外共慶,況在佳婿,此豈非久滯中一可喜事哉。今因胡推官行,謹奉狀。相次陸君行,當別布懇。
△三〈嘉四年〉
某向在府中,困於煩冗,久不奉狀,徒用瞻思,專人遽來,特辱嘉問,承涉夏已來體氣清福,深所欣慰。元珍才行並高,而困蹇如此,吾徒之責也。某昨被煩使,初不敢辭。然几案之才,素非所長,加以早衰多病,筋力不支,屢自陳乞,蒙恩得解去,實出天幸。然請外之志,尚未獲素心,又以殘史終篇有期,夏秋之交,可決南去。相見未涯,千萬鄙懷臨紙不能悉布。惟慎重自愛,以順休復。
△四
元珍屈處冗務,士夫所歡,清議尚存,自當奮滯!惟通塞有時,少須之耳。某碌碌於此,為庸人出處之計,前以屢陳矣。
△五
冗務誠非賢者所處,然屈申之際,又非賢者不能安也。凡在交舊,莫不以此為慮,而未知所以為之奈何。自古賢達之士,固嘗有所屈申,其所以處之者,乃其平生所學者耳。足下所存遠大,故知必能及此,敢道之。
【答郭刑部〈輔〉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