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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居家有常法,雖貴顯,衣服飲食如少賤時。事母至孝。與族兄甚相友愛,人以為同產。平生所為文章,有集十捲。
公以皇元年七月十日遇疾,卒於京師,享年六十有八。上聞震悼,以白金三百兩賜其家,特贈工部侍郎。曾祖諱惟序,不仕。祖諱文翼,復州錄事參軍,贈太子中舍。父諱龜從,贈右諫議大夫。母南陽郡太君鄭氏。自皇祖中舍,君家于漢陽,遂葬之。至公,始葬汝州之襄城某鄉某原,實五年閏七月十七日也。
公初娶程氏;再娶孫氏,封樂安郡君,先公五十日而卒。公子五人,曰子駿、子充、子云、子諒、子真,子真、子充皆早卒。于公之葬也,子駿、子云皆為大理評事,子諒大理寺丞。有孫十人。女三人,長適虞部員外郎杜樞,次早卒,幼適大理寺丞王糹宰。銘曰:
自足乎其中,不求乎其外,斯惟公之善晦。仁能勇于必為,善有應而無遠,故公晦其終顯。難於自進,以晚見嗟,而壽胡不俾其遐?嗚呼?其奈何!
●卷三十·居士集卷三十
◎墓誌五首
【兵部員外郎天章閣待制杜公墓誌銘〈至和元年〉】
慶歷三年,盜起京西,掠商、鄧、均、房,叛兵燒光化軍,逐守吏,吏不能捕。天子患之,問宰相誰可任者。宰相言度支判官、尚書虞部員外郎杜某,名家子,學通知古今,宜可用,乃以君為京西轉運按察使。居數月,賊平,叛兵誅死。
明年,廣西歐希范誘白崖山蠻蒙趕,襲破環州,陷鎮寧、帶溪、普義,有眾數千,以攻桂管。宰相又言前時杜某守橫州,言蠻事可聽,宜知蠻利害。天子驛召君,見便殿,所對合意,即除君刑部員外郎、直集賢院、廣南西路轉運、按察,安撫等使。君至宜州,得州人吳香及獄囚歐世宏,脫其械,使入賊峒說其酋豪,君乘其怠急擊之,破其五峒,斬首數百級。復取環州,因盡焚其山林積聚,希范窮迫,走荔波洞,蒙趕率偽將相數十人以其眾降。君與將佐謀曰:「夫蠻,習險恃阻,如捕猩猱,而吾兵以苦暑難久,是進退、遲速皆不可為,故常務捐厚利以招之。蓋威不足以制,則恩不能以懷,此其所以數叛也。今吾兵雖幸勝,然蠻特敗而來耳,豈真降者邪?啖之以利,後必復動。」乃慨然嘆曰:「蠻知利而不知威久矣,吾將先威而後信,庶幾信可立也。」乃擊牛為酒,大會環州,戮其坐中者六百餘人,而釋其病、脅從與其非因敗而降者百餘人。後三日,兵破荔波,擒希范至,並戮而醢之,以醢賜諸溪峒。於是叛蠻無噍類,而君威震南海。言事者論君殺降,為國失信于蠻貊,天子置之不問,詔書諭君,賜以金帛,君即上書引咎。
六年,徙為兩浙轉運使,築錢塘堤,自官浦至沙陘,以除海患。明年,又徙河北轉運使。召見,奏事移刻,天子益知其材,賜金紫服以遣之。
是歲夏,拜天章閣待制,充環慶路兵馬都部署、經略安撫使、知慶州。君言殺降,臣也,宜得罪,將吏惟臣所使,其勞未錄,不敢先受命。天子為君悉錄將吏,賞之,乃受命。自元昊稱臣聽誓,而數犯約抄邊,邊吏避生事,縱不敢爭。君始至,其酋孟香率千餘人內附,事聞,詔君如約。君言如約當還,而孟香得罪夏人,勢無還理,遣之必反為邊患。議未決,夏人以兵入界,求孟香,孟香散走自匿。夏兵驅殺邊戶,掠奪羊馬,而求孟香益急。朝議責君亟索而還之,君言夏人違誓舉兵,孟香不可與。因移檄夏人,不償所掠則孟香不可得。夏人不肯償所掠,君亦不與孟香,夏人後亦不復敢動。君治邊二歲,有威愛。皇二年五月甲子,疾卒於官,享年四十有六。天子震悼,賻恤其家,以其子為秘書省校書郎。
君以蔭補將作監主簿,累官至尚書兵部員外郎,階朝奉郎,勛護軍。嘗以太子中舍知建陽縣,除民無名租,歲以萬計。閩俗貪嗇,有老而生子者,父兄多不舉,曰:「是將分吾資。君上書請立伍保,俾民相察,置之法,由是生子得免。閩人久之以君為德,多以君姓字名其子,曰:“生汝者杜君也。」
君諱杞,字偉長,世為金陵人。其曾伯祖昌業,仕江南李氏,為江州節度使。江南國滅,杜氏北遷,今為開封府開封人也。曾祖諱某,贈給事中。祖諱鎬,官至龍圖閣學士、尚書禮部侍郎。父諱某,贈尚書工部侍郎。君初娶蔣氏,封某縣君,後娶徐氏,封東海縣君。女六人,其二適人,四尚幼。子男一人,也。
杜氏自君皇祖侍郎以博學為世儒宗,故其子孫皆守儒學而多聞人。君尤博覽強記,其為文章多論當世利害,甚辯。有文集十捲,奏議集十二卷。其居官以精敏明干,所至有聲。君學問之餘,兼喜陰陽數術之說,常自推其數曰:「吾年四十六死矣。」其親戚朋友莫不聞其說,至其歲,果然。嗚呼,可謂異矣!所謂命者果有數邪?其果可以自知邪?皇六年某月日,其兄駕部員外郎植與其孤葬君于某縣某鄉某原。銘曰:
其敏以達,其果以決。其守不奪,其摧不折。其終一節,茲謂不沒。
【太常博士尹君墓誌銘〈至和元年〉】
君諱源,字子漸,姓尹氏,與其弟洙師魯俱有名于當世。其論議文章,博學強記,皆有以過人。而師魯好辯,果于有為。子漸為人剛簡,不矜飾,能自晦藏,與人居,久而莫知,至其一有所發,則人必驚伏。其視世事若不幹其意,已而榷其情偽,計其成敗,後多如其言。其性不能容常人,而善與人交,久而益篤。自天聖、明道之間,予與其兄弟交,其得于子漸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