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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克 我又不幹錯事,怕什麼刑罰?你們買了許多奴隷,把他們當作驢狗騾馬一樣看待,叫他們做種種卑賤的工作,因為他們是你們出錢買來的。我可不可以對你們說,讓他們自由,叫他們跟你們的子女結婚?為什麼他們要在重擔之下流著血汗?讓他們的床鋪得跟你們的床同樣柔軟,讓他們的舌頭也嘗嘗你們所吃的東西吧,你們會回答說:「這些奴隷是我們所有的。」所以我也可以回答你們:我向他要求的這一磅肉,是我出了很大的代價買來的;它是屬於我的,我一定要把它拿到手裡。您要是拒絶了我,那麼你們的法律去見鬼吧!威尼斯城的法令等於一紙空文。我現在等候著判決,請快些回答我,我可不可以拿到這一磅肉?
公爵 我已經差人去請培拉里奧,一位有學問的博士,來替我們審判這件案子;要是他今天不來,我可以有權宣佈延期判決。
薩拉里諾 殿下,外面有一個使者剛從帕度亞來,帶著這位博士的書信,等候著殿下的召喚。
公爵 把信拿來給我;叫那使者進來。
巴薩尼奧 高興起來吧,安東尼奧!喂,老兄,不要灰心!這猶太人可以把我的肉、我的血、我的骨頭、我的一切都拿去,可是我決不讓你為了我的緣故流一滴血。
安東尼奧 我是羊群裡一頭不中用的病羊,死是我的應分;最軟弱的果子最先落到地上,讓我也就這樣結束了我的一生吧。巴薩尼奧,我只要你活下去,將來替我寫一篇墓誌銘,那你就是做了再好不過的事。
尼莉莎扮律師書記上。
公爵 你是從帕度亞培拉里奧那裡來的嗎?
尼莉莎 是,殿下。培拉里奧叫我向殿下致意。(呈上一信。)
巴薩尼奧 你這樣使勁兒磨著刀幹嗎?
夏洛克 從那破產的傢夥身上割下那磅肉來。
葛萊西安諾 狠心的猶太人,你不是在鞋口上磨刀,你這把刀是放在你的心口上磨;無論哪種鐵器,就連劊子手的鋼刀,都趕不上你這刻毒的心腸一半的鋒利。難道什麼懇求都不能打動你嗎?
夏洛克 不能,無論你說得多麼婉轉動聽,都沒有用。
葛萊西安諾 萬惡不赦的狗,看你死後不下地獄!讓你這種東西活在世上,真是公道不生眼睛。你簡直使我的信仰發生搖動,相信起畢達哥拉斯⑩所說畜生的靈魂可以轉生人體的議論來了;你的前生一定是一頭豺狼,因為吃了人給人捉住吊死,它那凶惡的靈魂就從絞架上逃了出來,鑽進了你那老娘的醃臢的胎裡,因為你的性情正像豺狼一樣殘暴貪婪。
夏洛克 除非你能夠把我這一張契約上的印章罵掉,否則像你這樣拉開了喉嚨直嚷,不過白白傷了你的肺,何苦來呢?好兄弟,我勸你還是讓你的腦子休息一下吧,免得它損壞了,將來無法收拾。我在這兒要求法律的裁判。
公爵 培拉里奧在這封信上介紹一位年輕有學問的博士出席我們的法庭。他在什麼地方?
尼莉莎 他就在這兒附近等著您的答覆,不知道殿下準不准許他進來?
公爵 非常歡迎。來,你們去三四個人,恭恭敬敬領他到這兒來。現在讓我們把培拉里奧的來信當庭宣讀。
書記 (讀)「尊翰到時,鄙人抱疾方劇;適有一青年博士鮑爾薩澤君自羅馬來此,致其慰問,因與詳討猶太人與安東尼奧一案,徧稽群籍,折衷是非,遂懇其為鄙人庖代,以應殿下之召。凡鄙人對此案所具意見,此君已深悉無遺;其學問才識,雖窮極讚辭,亦不足道其萬一,務希勿以其年少而忽之,蓋如此少年老成之士,實鄙人生平所僅見也。倘蒙延納,必能不辱使命。敬祈鈞裁。」
公爵 你們已經聽到了博學的培拉里奧的來信。這兒來的大概就是那位博士了。
鮑西婭扮律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