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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暮樂無已時,君臣放浪疑狂痴。只知裙底情無限,那惜眉頭火莫支。一朝兵馬鄰封起,百萬旌旗煥羅綺。交章告急如不聞,猶說妖嬈貴妃美。陳情袁憲拼白頭,痛哭欲解危城憂。邪臣妄議恃天險,長江萬里輕戈矛。君臣大笑仍歡樂,飲酒征歌相戲謔。不知天上下將軍,禦座孤身無倚著。袁憲忠言總不知,臨危猶是戀宮妃。三人入井計何拙,千古胭脂辱井嗤。王氣金陵且消歇,晉王好色心偏熱。誰知宮裡貌如花,化作營中劍鋩血。荒Y破國憶陳隋,瞬息興亡致足悲。虎踞龍蟠佳麗地,年年惟見鷓鴣飛。先是武帝受禪之後,夢有神人,自天而下,手執玉策金字,北面授帝曰:「陳氏五帝,三十二年。」屈指興亡,適符其數。
又後主在東宮時,有鳥一足,集於殿庭,以嘴畫地成文曰:獨足上高台,盛草變成灰。
欲知我家處,朱門當水開。後有解之曰:「獨足」指後主亡國時,獨行無眾。「盛草」言荒穢之狀,隋承火運,草遇火,則變為灰矣。及後主至長安,同其家屬,館于都水台,門適臨水,故始句言「上高台」,結言「當水開」也。其言皆驗。
卻說後主至京,朝見隋帝,帝赦其罪,給賜甚厚。數得引見,班同三品,每預宴,恐致傷心,為不奏吳音。後監守者奏言叔寶云:「既無秩位,每預朝集,願得一官號。」帝曰:「叔寶全無心肝。」監者又言叔寶常醉,罕有醒時。帝問飲酒幾何,對曰:「與其子弟日飲一石。」帝大驚,使節其飲,既而曰:「任其性可耳,若節其酒,教他何以過日?」又詔陳氏子弟在京城者,分置邊郡,給田業使為生。歲時賜衣服以安全之。
其降臣江總、袁憲、蕭摩訶、任忠俱拜儀同三司。帝嘉袁憲雅操,下詔以為江東稱首,謂群臣曰:“平陳之初,我悔不殺任變奴。受人榮祿,兼當重寄,不能橫屍殉國,乃雲無所用力。
與宏演納肝,何其遠乎?「又晉王之戮陳五佞也,未知孔范、王瑳、王儀、沈瓘之罪,故得免。及至長安,事並露,帝乃暴其罪惡,投之邊裔,以謝吳越之人。見周羅睺慰諭之,許以富貴。羅睺垂泣對曰:」臣荷陳氏厚遇,本朝淪亡,無節可紀。得免于死,陛下之賜也,何富貴之敢望?「賀若粥謂羅睺曰:」聞公郢漢起兵,即知揚州可得,王師利涉,果如所料。「羅睺曰:」若得與公周旋,勝負亦未可定也。“頃之拜儀同三司。
睺有裨將羊翔,早降于隋,伐陳之役,為隋鄉導,位至上開府儀同,班在睺上。韓擒虎于朝堂戲睺曰:「不知機變,乃立在羊翔之下,毋乃愧乎?」睺曰:「仆在江南,久承令問,謂公天下節士。今日所言,殊乖所望。」擒虎有愧色。
先是常侍韋鼎聘于周,遇帝而異之,謂帝曰:「公當大貴,貴則天下一家,歲一周天,老夫當委質于公。」帝謙謝不敢當。
及至德之日,鼎在江南,盡賣其田宅。或問其故,鼎曰:「江東王氣,盡于此矣,吾異日當歸葬長安耳。」至是陳平,帝召鼎為上儀同三司。叔寶嘗從帝登邙山侍飲,賦詩曰:日月光天德,山河壯帝居。
太平無以報,願上東封書。
因表請封禪,帝優詔答之。他日復侍宴,及出,帝目之曰:「此敗豈不由酒,以作詩之功,何如思安時事?聯聞賀弼迅度京口,其下密啟告急,叔寶飲酒不剩高熲至日,猶見啟在枕下,尚未開封。此誠可笑,蓋天亡之也。」叔寶卒於仁壽四年之十一月,時年五十二。贈長城縣公。蓋自南北分裂,晉元帝建都金陵,號曰東晉,傳十一主,共一百零四年。劉宋受禪,凡八主,共六十年。蕭齊代興,凡七主,共二十四年。梁武繼統,凡四主,共五十六年。陳氏代梁,凡五主,共三十三年。
統計南朝年代,共二百七十七年,金陵正氣始盡,隋家並而有之,天下遂成一統。詩曰:渠大英雄作帝王,威加海內氣飛揚。三秦才睹衣冠舊,何太匆匆歸建康。
上南宋一木難支大廈傾,湣孫血染石頭城。
諸王並是天家戚,舅氏江山付道成。
上南齊保有江東四十秋,疆圉無恙若金甌。只緣梁祚應當盡,天命昭明不白頭。上南梁當代人豪數霸先,文宣繼統亦稱賢。「後庭」一曲風流甚,斷送東南半壁天。
上南陳陳後主不理國政,以風流為事,諸臣正直者少,謅佞者多,所以綱紀敗壞,不可收拾。及敵兵壓境,不聽袁憲忠言,尚悅佞人獻談,不亡何待?乃至與張、孔同入于井,可羞之甚。其得保首領以沒,幸矣。皇后、太子,尚能不失大體,可敬!可敬!袁憲雖亦降隋,乃忠於陳,竟盡心力,至不得已而降之,亦可原矣。結處統括全部,分劃年代,條理井然。不似時手做到後來,全無收煞、只圖了事者可比。比作手之書,超邁流俗,有目者自能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