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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祕史》 - 60 / 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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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祕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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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所望,惟叔父與孝嗣兩人,不行大事,豈唯身家不保,亦社稷何賴?「文季不應。一日,帝召孝嗣、文季、昭略併入,文季登車顧左右曰:」此行恐不反。「及入,賜晏于華林國,省坐方定,忽見武士數人,登階而上。茹法珍持藥酒前曰:」有詔賜公等死,可飲此。「孝嗣、文季皆失色,昭略怒罵孝嗣曰:」廢昏立明,古今令典,宰相無才,致有今日。「以甌擲其面曰:」使作破面鬼。「三人皆飲藥死,孝嗣二子亦坐誅。昭略弟昭光,聞收至,家人勸之逃,昭光不忍舍其母,入執母手悲泣,收者殺之。昭光侄曇亮,逃已得免,聞昭光死,嘆曰:」家門屠滅,何以生為!“絶吭而死。

先是陳顯達自以高、武舊將,當明帝時,已懷危懼,深自貶損。每乘朽敝車馬,道從鹵薄,止用羸弱數人。嘗侍宴酒酣,啟明帝借枕,明帝令與之,顯達撫枕曰:「臣年衰老,富貴已足,惟欠枕上一死,特就陛下乞之。」明帝失色曰:「卿醉矣。」及東昏即位,顯達彌不樂。在建康,得江州甚喜,常有疾不令治,既而自癒。及帝之屢誅大臣也,暄傳當遣兵襲江州,顯達聞之嘆曰:「死生有命,與其坐而待死,不若舉事而死。」


  

乃舉兵于尋陽,致明朝貴,數帝過惡。帝聞其反,命胡松率水軍據梁山,左興盛率步騎屯杜姥宅,顯達晝夜進兵,敗胡松于採石。至新林,潛領精選夜渡江,直攻台城。諸軍聞之,奔還,宮城大駭。台軍出拒,顯達執馬槊,引數百步騎,親自搏戰,手殺數將。台軍屢卻,俄而塑折,台軍繼至。顯達不能抗,退而走,馬蹶墜地,為台軍所殺。兵士見主將死,一時盡潰,大難立平。

然帝自誅顯達後,益事驕恣,漸出遊走,又不欲令人見之。

每出,先驅斥道路,所過人家,唯置空宅。尉司擊鼓蹋圍,鼓聲所聞,居人便奔走不暇,犯禁者應手格殺。一月幾二十餘出,出則不言定所,東西南北,無處不驅。常以三四更後,鼓聲四出,火光照天,幡戟橫路。士民喧走,老小震驚,啼號塞道,處處禁絶,不知所適。四民廢業,樵蘇路斷,甚至吉凶失時,ru婦寄遠處生產,或輿病棄屍,不得殯葬。街衢巷陌,悉懸布幔為高障,置仗人防守,謂之「屏除」,亦謂之「長圍」。嘗至沈公城,有一婦人臨產不去,因剖視其腹,以驗男女。又嘗至定林寺,有沙門老病不能去,藏草間,命左右射之,百箭俱發,矢集其身如蝟而死。又帝有膂力,牽弓至三解五斗,好擔白虎幢,幢高七丈五尺,于齒上擔之跳躍,雖折齒不倦。待衛滿前,逞諸變態,曾無愧色。每乘馬,身著軟綉袍,頭戴金薄帽,手執七寶槊,急裝縛褲,凌冒雨雪,不避坑阱。馳騁渴乏,輒下馬解取腰邊蠡器酌水飲之,覆上馬馳去。又選無賴小兒善走者為逐馬,左右五百人,常以自隨,環回宛轉,周遍城邑。

或出郊射雉,置射場二百九十六處,奔走往來,略不休息。一日,行至西州觀顯達墜馬處,忽疑豫州刺史裴叔業有異志,聲言必殺之。叔業兄子裴植為直閣,聞之,懼先及禍,潛奔壽陽,謂叔業曰:「朝廷將以輕兵來取公矣,宜早為計。」叔業憂之,乃遣人至襄陽,問蕭衍以自全之策,曰:「天下大勢可知,恐無復自存之理。不若回南向北,不失作河南公。」衍乃以書報之曰:承下問,大勢誠可慮。但群小而用事,豈能及遠?計慮回惑,自無所成。唯應送家還都以安慰之。若意外相逼,當勒馬步二萬,直出橫江,以斷其後,則天下之事,一舉可定。若欲北向,彼必遣人相代,以河北一州相處,河南公寧可得耶?如此,則南歸之望絶美,敢布腹心,公善圖之。

叔業得書,雖以衍言為是,然懼有兵來,孤城難保,仍致書魏將薛真度,陳歸魏之意。真度勸其早降,曰:「若事迫而來,則功微賞薄矣。」於是叔業通款于魏。


  
帝自裴植逃去,益怒叔業,乃命崔慧景將水軍討壽陽。帝設長圍于琅玡城外,親出送之。戎服坐樓上,召慧景單騎進圍,無一人隨之。慧景懼有變,才數言,即拜辭而退。既得出,甚喜。兵過廣陵,忽報叔業已率,朝廷已有別旨。慧景乃召諸將謂曰:「叔業卒,軍可不往,吾荷三帝厚思,當顧托之重。幼主昏狂,朝廷壞亂,危而不扶,責在今日。欲與諸君共建大功,以安社稷,何如?」眾皆回應。乃以其子崔覺為前鋒,還軍向廣陵,守將崔恭祖開門納之。帝聞變,假左興盛節,督軍討之。

慧景停廣陵二日,即收眾濟江,遣使京口,密奉寶玄為主。寶玄斬其使以聞,帝遣外監黃林夫助鎮京口。及慧景至,寶玄又密與相應,殺黃林夫,開門納之。遂率其眾,隨慧景向建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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