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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兩頭,裕治水軍畢,以檀韶為前鋒,擊斬賊將范崇明於南陵。循懼,馳報道覆曰:「匆爭江陵,且還拒裕。」於是道覆引軍急還,與循軍合。冬十二月,裕至雷池,賊眾揚言不攻雷池,當乘流徑向建康。裕謂諸將曰:「賊設此言,明日當來決戰矣。吾軍當嚴陣以待。」詰旦,果見賊舟蔽江而下,旗槍密佈,金鼓震天,前後莫見舶艫之際。裕乃命步兵屯于西岸,先備火具,藏於岸側,戒軍士曰:「今日西風甚急,賊占上風,必泊西岸,可縱火燒之。」步兵領命而去。又令舟師悉出輕艦,分作數十隊,列于東岸。船上各設大弓百張,戒之曰:「初則擇利而戰,進退自由。一聞中軍鼓起,萬眾齊備,退者立斬。」眾將畢奉令行事。將戰,賊舟果盡泊西岸,官軍若迎若拒,東逐西走,西逐東走,勢若游龍。俄而賊陣中火焰衝起,裕命擊之。鼓聲大震,請將無不奮勇殺人,後面火勢愈盛,樓船大半被燒。前面萬弩齊發,中者貫X,賊兵大潰。岸上忽豎招降旗一面,上書降者免死,於是賊兵得脫者,無不棄甲奔降。循與道覆見事急,遂收余兵東遁。
先是裕揮眾進戰,所執麾竿忽折,幡沉于水,眾皆失色。
裕笑曰:「往年覆舟山之戰,幡竿亦折,今者復然,賊必平矣。」至是果大捷,所獲士卒芻糧無數。請將入賀,裕曰:「賊今敗去,必還番禺。斯時番禺,諒已為孫處等所據矣。然孤軍無援,恐不足以制之。」乃命胡藩、孟懷玉率輕軍五千,尾而追之,務殲盡醜類而止。
卻說循與道覆率領殘兵,星夜逃回番禺。那知孫處、沈因子二將,奉了劉裕的將令,已于十二月之交,引兵襲據其城,戮其親黨,嚴兵以待。循在路,不知其城已失,一到番禺,忙即整眾入城。行至城下,見四門堅閉,城上遍插旌旗,一將全身披掛,立於城上,大喝曰:「盧循,汝巢穴已失,今來何為?」循大驚,問曰:「爾何人,敢據吾地?」城上將對曰:「我振武將軍孫處也。奉太尉之命,傾爾巢穴,絶爾後路,爾尚不知死活耶!」循顧道覆曰:「此城若失,吾無容身之地矣,奈何?」道覆曰:「事急矣,乘其孤軍無援,速攻之,可克也。」於是揮令賊眾,四面攻擊,城中亦四面拒之。相持二十餘日,漸不能支。孫處謂田子曰:「救兵不至,矢石將竭,奈何?」
因數曰:「風色已轉西北,不出三日,救兵必至矣。」一日,忽聞城外炮聲如雷,賊兵紛紛退去,遙望海口,一支人馬,皆是官軍旗號,在賊陣中左衝右突,賊兵抵死相敵。因數知救兵已至,遂留孫處守城,親率兵眾,前來助戰。兩路夾擊,賊眾大敗,盧循狼狽逃去。道覆欲走始興,眾散被殺。戰罷,方知來援者,乃胡藩、孟懷玉也,相見大喜。田子請二將入城,胡藩謂田子曰:“賊去未遠,追之可獲,君同孫將軍,擁戢地方。
我同盂將軍,去擒賊徒便了。“說罷,分手而別。但未識官軍追去,果能擒得賊徒否,且聽下回分解。
慕客超雖無人君治國之道,乃能慷慨就戳,亦不可盡非。
至臨死以母相托,而敬宣能不負所言,亦人所難得。韓范以燕臣降裕,而能救合城性命,亦有可齲盧循劇賊,乘國家之急,恣其侵掠,又輔以道覆、羅氏,真是如虎生翼。無忌既敗於前,劉毅復踵其後,非寄奴堅忍待之,料事如鑒,幾于不可收拾。
道覆智謀,迥出何、劉上,早能收而用之,亦一良性。惜其竄身于賊,卒至隨賊而沒也。羅氏妖婦,夫死而求婚盧循,已不足齒。一見正妻,遽焉仗劍殺之,凶悍尤出人意外。孟昶雖料事多中,而其才不如劉裕,乃自信太深,仰藥先死,亦可謂智而愚者矣。
第七回 除異己暗襲江陵 剪強宗再伐荊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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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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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盧循大敗而逃,僅存樓船數號,殘兵數百,欲往交州,又通風阻不得進。後面追兵,漸漸趕上。自知不兔,乃召其妓妾問曰:「誰能從我死者?」或云:「鼠雀偷生,就死實難。」或云:「官尚就死,何況我等?」循乃釋願死者不殺,而殺諸辭死者,自投于海而死。追兵至,取其屍斬之,傳首建康。
裕聞賊平,大喜,以交州刺史杜慧度鎮番禺,詔諸將班師。朝廷論平賊功,進封裕為宋公,諸將進爵有差。獨劉毅兵敗無功,不獲進爵。裕念其舊勛,因命劉道規鎮豫州,而以毅為荊州刺史。
且說毅自桑落敗後,知物情去已,彌復憤激,雖居方鎮,心常怏怏。又裕素不學,而毅頗涉文雅,故朝士有清望者多歸之。與尚書謝混、丹陽尹郗僧施深相憑結,既據上流,陰有圖裕之志。求兼督交、廣二州,裕許之。又奏以郗僧施為南蠻校尉,裕亦許之。僧施既至江陵,毅謂之曰:「昔劉先主得孔明,猶魚之有水。今吾與足下,何以異此?」毅有祖墓在京口,表請省墓。裕往候之,會于倪塘,歡宴累日。胡藩私謂裕曰:「公謂劉衛軍終能為公下乎?」裕默然,久之曰:「卿謂何如?」藩曰:「連百萬之眾,攻必取,戰必克,毅固以此服公。至于涉獵傳記,一談一詠,自許以為雄豪,於是縉紳白麵之士,輻輳歸之,恐終不為公下,不若乘其無備除之。」裕曰:「吾與毅俱有克複之功,其過未彰,不可自相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