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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興中,吳民華隆,養一快犬,號的尾,常將自隨。隆後至江邊伐荻,為大蛇盤繞,犬奮咋蛇,蛇死。隆僵仆無知,犬徬徨涕泣,走還舟,復反草中。徒伴怪之,隨往,見隆悶絶。將歸家。犬為不食。比隆復甦,始食。隆愈愛惜,同於親戚。
廬陵太守太原龐企,字子及,自言其遠祖,不知幾何世也,坐事系獄,而非其罪,不堪拷掠,自誣服之,及獄將上,有螻咕蟲行其左右,乃謂之曰:「使爾有神,能活我死,不當善乎。」因投飯與之。螻咕食飯盡,去,頃復來,形體稍大。意每異之,乃復與食。如此去來,至數十日間,其大如豚。及竟報,當行刑,螻咕夜掘壁根為大孔,乃破械,從之出。去久,時遇赦,得活。於是龐氏世世常以四節祠祀之於都衢處。後世稍怠,不能復特為饌,乃投祭祀之餘以祀之,至今猶然。
臨川東興有人入山,得猿子,便將歸,猿母自後逐至家。此人縛猿子于庭中樹上以示之。其母便摶頰向人欲乞哀,狀直謂口不能言耳。此人既不能放,竟擊殺之。猿母悲喚,自擲而死。此人破腸視之,寸寸斷裂。未半年,其家疫死,滅門。
馮乘虞蕩夜獵,見一大麈,射之。麈便云:「虞蕩!汝射殺我耶?」明晨,得一麈而入,實時蕩死。
吳郡海鹽縣北鄉亭裡,有士人陳甲,本下邳人,晉元帝時寓居華亭,獵于東野大藪,欻見大蛇,長六七丈,形如百斛船,玄黃五色,臥岡下。陳即射殺之,不敢說。三年,與鄉人共獵,至故見蛇處,語同行曰:「昔在此殺大蛇。」其夜夢見一人,烏衣,黑幘,來至其家,問曰:「我昔昏醉,汝無狀殺我。我昔醉,不識汝面,故三年不相知;今日來就死。」其人即驚覺。明日,腹痛而卒。
邛都縣下有一老姥,家貧,孤獨,每食,輒有小蛇,頭上戴角,在床間,姥憐而飴之。食後稍長大,遂長丈餘。令有駿馬,蛇遂吸殺之,令因大忿恨,責姥出蛇。姥云:「在床下。」令即掘地,愈深愈大,而無所見。令又遷怒,殺姥。蛇乃感人以靈言,瞋令「何殺我母?當為母報讎。」此後每夜輒聞若雷若風,四十許日,百姓相見,咸驚語:「汝頭那忽戴魚?」是夜,方四十里,與城一時俱陷為湖,土人謂之為陷湖,唯姥宅無恙,訖今猶存。漁人采捕,必依止宿,每有風浪,輒居宅側,恬靜無他。風靜水清,猶見城郭樓櫓畟然。今水淺時,彼土人沒水,取得舊木,堅貞光黑如漆。今好事人以為枕,相贈。
建業有婦人背生一瘤,大如數斗囊,中有物,如繭慄,甚眾,行即有聲。恆乞于市。自言:「村婦也,常與姊姒輩分養蠶,己獨頻年損耗,因竊其姒一囊繭焚之,頃之,背患此瘡,漸成此瘤。以衣覆之,即氣閉悶;常露之,乃可,而重如負囊。」
《搜神後記》
作者不詳
卷一
1丁令威,本遼東人,學道于靈虛山。後化鶴歸遼,集城門華表柱。時有少年,舉弓欲射之。鶴乃飛,徘徊空中而言曰:「有鳥有鳥丁令威,去家千年今始歸。城郭如故人民非,何不學仙塚壘壘。」遂高上衝天。今遼東諸丁雲其先世有升仙者,但不知名字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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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高山北有大穴,莫測其深。百姓歲時遊觀。晉初,嘗有一人誤墮穴中。同輩冀其儻不死,投食于穴中。墜者得之,為尋穴而丁。計可十餘日,忽然見明。又有草屋,中有二人對坐圍棋。局下有一杯白飲。墜者告以饑渴,棋者曰:「可飲北。」遂飲之,氣力十倍。棋者曰:「汝欲停此否?」墜者不願停。棋者曰:「從此西行,有天井,其中多蛟龍。但投身人井自自當出。若餓,取井中物食。」墜者如言,半年許,乃出蜀中。歸洛下,問張華,華曰:「此仙館大夫,所飲者玉漿也,所食者,龍穴石髓也。」
3會稽剡縣民袁相、根碩二人獵,經深山重嶺甚多,見一群山莊六七頭,逐之。經一石橋,甚狹而峻。羊去,根等亦隨渡,向絶崖。崖正赤,壁之,名曰赤城。上朝水流下,廣狹如醫布。剡人謂之瀑布。羊徑有山穴如門,豁然而過。既,入內甚平敞,草木皆香。有一小屋,二女子住在其中,年皆十五六,容色甚美,著青衣。一名瑩珠,一名
00。見二人至,欣然云:「早望汝來。遂為室家。忽二女出行,雲更有得有婿者,往慶之。曳履於絶□上行,琅琅然。二人思歸。潛去歸路。二女追還已知,乃謂曰:「自可去。」乃以一腕囊與根等,語曰:「慎勿開也。」於是乃歸。後出行,家人開視其囊,囊如蓮花,一重去,一重複,至五蓋,中有小青鳥,飛去。根還知此,悵然而已。後於田中耕,家依常餉之,見在田中不動,就視,但有殻如蟬脫也。
4滎陽人姓何,忘其名,有名聞士也。荊州闢為別駕,不就,隱遁養志。常至田舍,人收穫在場上。忽有一人,長丈餘,蕭疏單衣,角巾,來詣之,翩翩舉其兩手,並舞而來,語何云:「君曾見『韶舞』。且舞且去。何尋逐,徑向一山,山有穴,□容一人。其人命入穴,何亦隨之入。初甚急,前輒閒曠,便失人,見有良田數十頃。何遂墾作,以為世業。子孫至今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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