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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校譯此書之時,正是我的伴侶和合作者崔樹菊同志(天津師範大學世界近代史講師)以殘肢之身臥床百餘日,與癌症惡魔最後搏鬥之時。我日守病床,抽暇工作。她也以我尚能工作為慰,忍耐病痛,不斷詢問進度。交談此書,幾乎成為我們相濡以沫、互潤愁腸的一種慰藉。定稿之後,她日漸腹脹如鼓,飲食藥物均難服用。幸賴老友劉肅然同志(原天津第二南開中學英文教師)組織同道,謄清譯稿,認真核閲,訂補疏誤。現在,我最後複閱清稿,樹菊已閉目辭世五十日矣!謹補數語,以托哀思。
呂萬和
1986年
9月
1日
第一章 任務—研究日本
在美國曾經全力以赴與之戰鬥的敵人中,日本人的脾氣是最琢磨不透的。這個強大對手,其行動和思維習慣竟與我們如此迥然不同,以至我們必須認真加以對待,這種情況在其他戰爭中是沒有的。我們正如前此
1905年的沙俄一樣,作戰的對手是一個不屬於西方文化傳統、而又充分武裝和經過訓練的民族。西方國家所公認的那些基於人性的戰爭慣例,對日本人顯然是不存在的。這就使得太平洋上的戰爭不僅是一系列島嶼登陸作戰和困難卓絶的後勤工作問題,從而使瞭解「敵性」成為一個主要問題。為了與之對抗,我們就必須瞭解他們的行動。
困難是巨大的。自從日本鎖國的大門被打開以來的七十五年間,對日本人的描述總是使用一系列令人極為迷惑的「但是,又……」之類的詞句,遠非對世界其他民族的描述可比。一個嚴肅的觀察家在論及其他非日本民族時,是不大會既說他們彬彬有禮,又加上一句說:「但是,他們又很蠻橫、倨傲。」他也不會既說該民族無比頑固,又說:「但是,他們又極易適應激烈的革新」;也不會既說該民族性格溫順,又說他們不輕易服從上級的控制;也不會既說他們忠誠、寬厚,又宣稱:「但是他們又心存叛逆,滿腹怨恨」;也不會既說他們勇敢成性,又描述他們如何怯懦;也不會既說他們的行動完全出自考慮別人的評價,即自己的面子,又說他們具有真誠的良心;也不會既講他們在軍隊中接收機器人式的訓練,又描述那個軍隊的士兵是如何不服管教,甚至犯上作亂;也不會既講該民族熱誠傾慕西方文化,又渲染他們頑固的保守主義。他不會既寫一本書講這個民族如何普遍愛美,如何對演員和藝術家給予崇高榮譽,如何醉心於菊花栽培,又另外寫一本書來補充說,該民族崇尚刀劍和武土的無上榮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