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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欲同眾人迴轉,只見部下剛將錢玉,指着這位姓施的喝道:「你這廝明明是楊小舫,正是徐鶴、羅德的一黨,還要抵賴麼?」湘帆、行恭、小舫聽了,俱皆吃了一驚。小舫細看此人,有些面善。你道這錢玉是誰?卻原來就是金山寺知客僧至剛。他俗家名姓原叫錢玉,後來破了金山寺,寧王留在手下,叫他還俗的,所以他認得小舫。小舫心中暗想:「這廝聲音面貌,莫非金山寺的知客,那時被他漏網?」只是口內不肯應承。正在強辨,鄴天慶道:「你也不必爭論,見了王爺,面奏虛實便了。」吩咐手下,把湘帆家主僕人等一齊拿下。湘帆道:「我有何罪,將我全家拿了?」鄴天慶道:「你無罪時,王爺自然放你。俺們奉旨而來,你須怪我不得。」手下的部曲牙將,把家僮等一一捆綁,錢玉、佟環、鐵昂、三保,一齊上前來拿他三人。
包行恭早已大怒,到此時那裡按捺得下,把腰內寶劍扯在手中。楊小姑也把雌雄劍出匣。周湘帆見他二人已出兵器,料想今日只得動手,亦將軍刀拔出鞘來。三人一齊上前迎敵。鄴天慶哈哈大笑道:「你們想拒敵麼?今日任你英雄,插翅也飛不出天羅地網!」提着撲刀,正要動手,忽見一個家僮模樣,渾身黑服,手執單刀,從裏邊竄將出來,如一道黑光,一刃已到。天慶何等眼明手快,便把手中撲刀向上撩去。那人趁他勢力,飛身已上瓦房。鄴天慶便叫:「錢玉、佟環,快上去擒他下來!」錢、佟二將應聲而上,三人在屋面上廝殺。鄴天慶因為鐵昂、三保身上有傷,叫他們把守大門,自己獨戰三人。包行恭暗想:「我等三個殺他一個,難道傷他不得?」那知鄴天慶的工夫比眾不同。你若氣力平常,他也不過如此;你的氣力越大,他對付你越利害。故此他有耐戰之功,能戰幾日幾夜身不疲乏的本領。帆湘與行恭、小舫如走馬燈一般,把鄴天慶圍在庭心,各人拚命廝殺。那知他不慌不忙,越戰越勇,一刀緊一刀,一刀快一刀。殺到後來十合之外,猶如風捲殘雲,但覺一團白光,呼呼風響,好似幾百把撲刀一齊砍來,使人沒處招架。殺得三人汗流浹背,莫說要想還手,連存身之地都沒有,只得東竄西跳,躲避不逞。包行恭知道不佳,覷個空閒,將身向大門內竄將出去,猶如一個流星,在鐵昂頭上而過。不知可能出去,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部分
第50回 小俠客箭射至剛僧 鄴將軍力擒三勇士
卻說包行恭飛身逸出,大叫:「二哥,走罷!」鐵昂恐其暗算,將頭一偏,行恭已到門外。我一口難說兩處。這裡與鄴天慶交戰的時候,屋面上徐壽與錢玉、佟環,也在上邊廝殺。徐壽見二人勇猛,難以取勝,暗想:「我隨師數年,學成如此本領,以為天下無兩。那知世上英雄,如此之多。這兩個偏將,怎這等利害?今日他們三人只怕難以脫身,不如待殺出重圍,到主人處送個信息,再作商量。」想定主意,賣個破綻,跳出圈子外來,覷定這說破楊小舫的那廝颼的一弩,果然矢無虛發,一弩正貫咽喉,錢玉翻身下屋。
這裡包行恭逃出門來的時候,恰巧錢玉跌下庭心,王府眾將吃了一驚。包行恭趁勢殺出重圍而去。鄴天慶見傷了錢玉,心中大怒,大吼一聲,把楊小舫擒下。湘帆隨後竄上瓦房。恰巧雷大春守住後門,聞報眾賊在前門廝殺,吩咐徐定標、曹文龍謹守後門,自己跳上瓦房,依着殺聲,直到前邊。正遇湘帆上屋,不防雷大春到來,出其不意,一把拿住,擲下庭心,喝教眾軍士縛了。
且說徐壽一弩射翻了錢玉,跳下瓦房,把眾兵了砍瓜切菜,殺出重圍去了。佟環怕他暗箭,不敢窮追,虛張聲勢追了一程,也就罷了。行恭、徐壽二人,雖然殺了出來,無如這裡只有一條官道,一面是進城的路,一面便是往三岔口的。徐壽初到這裡,不識路徑,卻向進城的一頭逃去。走了一程,方知錯了,便向橫裡東轉西抹,一陣兜抄,倒被他走了。
那包行恭卻望三岔口而走,正是到馬家村的道路。無奈前有埋伏,行恭那裡知道。行不到二里,前面一派松林,岔生歧路,一面向梅村去的,一面到馬家村去的。行恭正在躊躇,林內跳出一員大將,手提九環潑風刀,大叫:「先鋒大將殷飛紅在此,奸細往那裡走!」當頭一刀砍來。行恭叫聲:「不好,此處有了代兵,我命難保!」慌將寶劍架開,覺得十分沉重,虎口有些震痛,暗想此人不比方纔屋瓦上的可比,若與對壘,定被拿了,不如走為上着。轉定念頭,便向殷飛紅虛晃一劍,正待要走,不防樹林中伸出二三十隻撓鈎,將行恭拖翻在地,眾軍士發一聲喊,一齊上前,將他縛了。殷飛紅大喜,便教眾軍兵回城繳令。
行不到半裡,只見鄴天慶同了雷大春、佟環、徐定標、曹文龍並偏裨牙將,追趕前來。見殷飛紅拿下了一個奸細,便道:「草草只走了家僮,我們也可口城繳令的了。」隨吩咐把錢玉屍首買棺成殮,帶了眾將三軍,回城而去。
鐵昂同黃三保把周家房屋封鎖了,便到他磁器店中,卻招牌已換了別人家的店號。查問情由,已于半月之前,盤與姓張的開了。鐵昂將店內賬簿拿來一看,果然不差,便問:「周湘帆何故盤於他人?」那掌柜的稟道:「教頭不知,湘帆平日不肯經理生意,只喜結交朋友,費用甚大。連年來暗中虧耗,外人那裡知道?故而將田房產業,盡皆賠償他人,只留自己這一所住宅。」鐵昂聽了,無可如何,只得將言回覆軍師,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