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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五人一聽愣了,說:「怎麼辦呀?」孫氏說:「你們快走罷,要等天亮這怎麼走?」五個人無法,跑了出來,溜着牆根走,怕碰見熟人。偏巧有過路人,打着燈籠,這五個人越溜牆根,人家越要照照,一瞧還是熟人呢。說:「你們幾位頭兒,怎麼光着身子?敢是輸了?」五個人說:「不是,我們洗澡去,剛脫了衣裳,澡堂子着了火,我們嚇得跑出來了。」
這人說:「哪個澡堂子着火,怎麼沒聽見打鑼呀?」這五個人說:「許是把火救滅了。」
用話遮蓋過去,這五個人各歸各家。這五個人好找便宜,這也是報應。衣裳原是被濟公偷了去,和尚拿着五身衣服,來到鄭雄家見了趙斌,叫趙斌拿着三身官人的衣服,附耳如此這般這樣這等。趙斌把話記住了,用藍靛抹了臉,掛上紅鬍子,拿着鐵棍,一直夠奔泰和坊。
來到王勝加的門首,往裡就闖,擺棍見人就打,口稱天王來了,打了一條大路,來到合歡樓。上了樓,盩厔問:「誰?」趙斌說:「我是探囊取物趙斌。」
周堃原與趙斌也認識,說:「趙大哥打哪來?」趙斌說:「我奉靈隱寺濟公之命,前來搭救你姐弟二人。我帶來三身衣裳靴們,你同你姐姐都換上,我也換上。濟公說了,見樓下旋風一起,你我就下樓逃走,這叫魚目混珠。」
周堃趕緊說:「姐姐換上吧。」
周氏這才把靴子穿上,用繩子紮好,套上青布靠衫,腰繫皮挺帶,戴上纓翎帽。周堃也換好了,趙斌也把鬍子摘了,把壯士帽揣在懷內,換上官人這身衣服。剛纔換好,就見樓下起了一陣旋風,刮的出手不見掌,對面不見人。周堃同周氏、趙斌趁此下樓,趙斌在頭裡,周氏在當中,周堃在後面,分着眾人就往前走。
大眾官兵被風颳得睜不開眼,這三個人都是官人打扮,眾人瞧見,也不介意。本來官人太多了,各衙門的全有,誰能準認得誰?再說颳風刮的也顧不得睜眼。三個人闖出重關,不敢奔前面走,奔後面花園子角門,把門開開,出了角門。周堃說:「哎呀,兩世為人了!」這句話尚未說完,只見對面來了兩個人,都是纓翎帽,青布靠衫,腰繫皮挺帶,薄底窄腰鸚腦快靴。
這兩個人用手一指,說:「驚弓之鳥,漏網之魚,往哪裡逃走?」周望、趙斌一看,說話這兩位非是別人,正是楊猛、陳孝。書中交代:和尚在鄭雄家打發趙斌走後,和尚出家找着楊猛、陳孝,把兩身官人的衣裳給了楊猛、陳孝,叫他們換好了,一同來到王勝仙的後花園子角門,等候周堃周氏趙斌。囑咐楊猛、陳孝幾句話,和尚先進了後花園子,施展佛法,起了一陣怪風,周堃同周氏趙斌才混出來。楊猛、陳孝一瞧是周堃,趕緊過來說:「周賢弟,多有受驚了!濟公叫我二人在此等候,叫趙賢弟回家吧,不必管了。
周賢弟先同你姐姐到我家去,濟公說了,明天必搭救你姐文竇永衡。」
周裡點頭,同周氏跟楊猛陳孝走了,趙斌自己回了家,這話不表。單說和尚來到裡面花園子一施展佛法,這些官兵這個說那個:「你為什麼打我?」那個說:「我這隻手拿着火把,這隻手拿着燈籠,我怎打你了?」那邊就說:「你為什麼擰我?」那個說:「你為什麼招我?」大眾一亂,這個跟那個揪起來了,那個跟這個打起來了,這個把火把捺了,那個把燈籠嫁了。燈籠捺在樓上,一着凡火,勾引神火,展眼之際,把合歡摟着了烈焰騰空。真是:南方本是離火,今朝降在人間。
無情猛烈性炎炎,大廈宮室難占。滾滾紅光照地,呼呼地動天翻。猶如平地火焰山,立刻人人忙亂。王勝仙一瞧火起來了,急得直跺腳,疑惑把太歲、天王、美人都燒死樓內。
太歲、天王燒死倒不要緊,心疼把美人也燒死了,連忙吩咐人救火。大眾怎麼用水澆也不滅,展眼之際,把一座合歡樓燒了個冰消瓦解。天光也亮了,火也燒完了,王勝仙心中自是喪氣,許多家人被太歲殺了,也有被天王打死的。這件事,又不敢告訴秦丞相,怕秦丞相究起底里根由,反倒抱怨他。
王勝仙無奈,死一個人給五十兩銀子辦白事,叫各家的屍親把屍領回去,這叫樂沒樂成,反閙了個天翻地覆,他也該當遭這樣的惡報。和尚早就走了,天剛一出太陽,濟公來到京營殿帥衙門門口。衙門對過有一座小酒鋪,剛挑開火,有幾位喝酒的都是做小買賣的,一早出來趕市,也有賣菜的,也有這賣要貨的,都在酒鋪來喝酒。和尚掀帘子進去,內中有認識的,說:「濟公這麼早,打哪來呀?」那個說:「聖僧,這邊喝酒。」
和尚說:「眾位別讓,我和尚今天心裡覆,我等着見刑廷大人,非得打官司不可。」
眾人說:「濟公你老人家一個出家人,跟誰打官司呀?」和尚說:「別提了,昨天我們廟裡應了一家佛事,應得是七個人接三。偏巧我們廟裡和尚好忙,不夠七位,去五位還短一個。這四位和尚好容易找了一個禿子,湊着去了。接完了三,本家說:'我們有一鍋煮飯,給和尚吃飯,可得燒一台焰口。
‘本來我們這幾個和尚都是餓瘋了,一想既給燙飯吃,就燒一台焰口,也不算什麼。焉想到把焰口放完了,本家就挑了眼了,他說:’正座嗓子不好。'不肯給錢。三說兩說說翻了,打起來。
人家本家人多,把我們那四位和尚都給打了,就是沒打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