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頭僧說:「別提了,這個濟顛真可恨,一早起來,他就走出去一天,晚上非等關山門他才回來。我們打算把他關到外頭,老不行。往山下瞧二里多地遠,瞧不見他,我想這關山門他可趕不上了。剛一關門,焉想到他伸進一條腿來,說:」別關,還有我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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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如此。也不知道怎麼那麼巧,哪時關門,哪時他回來。今天你們二位來的巧了,由早晨他就沒出去,在大雄寶殿拿虱子呢。你們二人瞧瞧去罷!「楊猛、陳孝二人立刻進了廟,來到大雄寶殿一瞧,果然濟公在大雄寶殿拿虱子呢。
楊猛、陳孝二人趕緊行禮,和尚說:」你兩人做什麼來了?「楊猛、陳孝二人說:」師父,應了你老人家的話了。"
和尚說:「應了我什麼話了?」陳孝說:「現在竇水衙打了官司了,他媳婦被花花太歲王勝仙誆了去,求師父你老人家慈悲慈悲罷!設法救他才好。」
和尚點了點頭說:「我救他,你二人附耳如此如此。你二人先走,咱們不見不散,準約會。」
楊猛、陳孝點頭答應,竟自去了。和尚穿上了僧袍,出了靈隱寺一直往前走,進了錢塘關,走了不遠,見對面來了一個人,身高九尺,面似烏金紙,環闊眉目,正是探囊取物趙斌。一見濟公連忙上前行禮,說:「師父,一向可好?」和尚說:「趙斌呀!今天你不用賣果子了,我煩你點事。」
越斌說:「師父有什麼事,只管說。今天我正心裡發煩,不愛做買賣呢。」
和尚說:「我這裡有一封字柬,你拿着到鳳山街,就是你頭一天賣果子那家,他叫鐵面天王鄭雄。送去交到門房,他必有應酬你,你就在那裡等我。」
趙斌點頭。濟公寫了一張柬字,交給趙斌,趙斌把果筐提起來,一直夠奔鳳山街。來到鄭雄門首,一道「辛苦」,家人一看,說:「這不是那位賣果子的麼?你找誰呀?」趙斌道:「我奉靈隱寺濟公之命,來給鄭爺送信。」
家人說:「你認識濟公麼?」趙斌說:「濟公是我師父。」
家人一聽說:「呵!你貴姓呀?」趙斌說:「我姓趙。」
家人說:「你是濟公的徒弟,我們大爺也是濟公的徒弟,你跟我們大爺還是師兄弟呢!你在這門房坐坐,我給你進去回稟。」
趙斌來到門房,家人把書信拿進去,鄭雄正在書房跟牛蓋說閒話呢。
日前把牛蓋帶到家來,問牛蓋哪裡人,他說是巡典州的人,問他姓什麼,他說姓牛,叫什麼,叫蓋,鄭雄問他別的話,他也說不清楚,鄭雄倒很喜愛他,把牛蓋留在家裡坐著。早晚沒事,教給牛蓋人情世態,說話禮路,他就是太渾,也有明白的,也有不明白的。今天二人正在書房坐著,家人把書信拿進來,說:「外面來了一個姓趙的,說是靈隱寺濟公叫他來給送信。」
把信呈上去,鄭雄打開一看,心中明白,叫家人把趙斌讓到廳房去,給他預備幾樣菜,灌一壺酒,就提濟公說了,叫他在這裡等着,至遲二更天,濟公必來。便叫家人買一百錢藍靛,再買一掛唱戲用的紅鬍子,交給趙斌,等濟公來了,自有吩咐,又教把鐵棍拿出來給他。家人點頭答應,出來說:「趙爺,我們大爺說了,請你到廳房去坐著喝酒。濟公有話,叫你在這裡等候,至遲二更天,濟公必來。」
趙斌點頭,這才到書房,家人擦抹桌案,把酒菜擺上,趙斌自斟自飲起來了。家人把藍靛紅鬍子都買了,將鄭雄的鐵棍拿出來,交與趙斌。趙斌問:「做什麼?」家人說:「等濟公來了,他老人家自有吩咐。」
趙斌就在鄭雄家喝着酒。少時天色掌燈,吃喝完了,天有初鼓以後,外面濟公來了。只見他背着一個大包袱,趙斌說;「師父,背的什麼?」和尚把包袱打開,眾人一看,全都目瞪痴獃。不知包袱包的何等物件,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七十三回
改形象暗救貞節婦 施佛法火燒合歡樓
話說濟公禪師來到鄭雄家中,背着一個包袱,打開一看,是五身衣裳。有青布纓翎帽,青布靠衫,皮挺帶,薄底由腦窄腰快靴,連褲子腿帶襪子全有,整整五份。趙斌一看,說:「師父,這衣裳帽子是哪來的?」和尚說:「我偷來的。」
書中交代:還是真偷來的,這話不假。原來仁和縣有一位班頭,姓焦,在錢塘關外住,家裡就是一個妻子孫氏住着,獨院獨門,三間北房,一間茅樓。素常孫氏就不正經,常與人私通,焦頭出去辦案去了,仁和縣衙門中散役,都常到焦頭家裡去,跟孫氏不清楚。今天焦頭出去辦案不在家,他們湊了五個人到焦頭家裡去,孫氏一見,說:「眾位兄弟哥哥來了。」
大眾說:「來了。」
這個打酒,那個買菜,眾人喝起來了,亂說亂閙亂玩笑。喝完了酒,五個人說:「焦大嫂子,我們都不走了。今天焦大哥不回來,咱們湊一夜。」
孫氏說:「不走就不走了,你們都住下吧。」
這五個人都歡天喜地,也有點醉了,全把衣裳脫了,五個人赤身露體往炕上一躺。眾人剛躺下來,就聽外面叫門說:「開門來。」
孫氏一聽,說;「可了不得了,我男人回來了。」
這五個人嚇得三魂皆冒,說:「這可怎麼辦?」孫氏說:「你們快藏到茅房去吧。」
這五個人顧不得穿衣裳,都藏到茅房去。孫氏趕緊把五人的衣服帽子靴子褲子帶子揀到一處,用包袱包起來,那才出來開門。把門開開一瞧,並沒有人,孫氏心中納悶,找了半天真沒有,復返回來。到屋裡一瞧,五個人的衣服全丟了,就忙把五個人由茅房叫出來說:「我男人並沒回家,你們的衣裳可都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