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和尚竄下來,說;「劉頭貴姓呀?」劉頭說:「大師父這是存心。叫我劉頭,又問我貴姓。」
和尚說:「你請我哪喝?」劉頭說:「龍游縣衙門對過,有一座大酒飯館,什麼都有。你想吃什麼要什麼,我決不吝惜。我那裡有帳,現錢我可沒有。」
和尚說:「就是罷。」
說著話來到龍游縣衙門對過。一瞧,路南的酒館字型大小是「三義居」。和尚同眾人進了酒店,來到後堂落座。劉頭說:「和尚你是好朋友,不能叫我們費事。
你回頭把案全說了。」
和尚說:「全說。一點不留。」
劉頭說:「南門外頭那案是你罷?」和尚說;「是我。」
劉頭說:「北門外高家錢鋪門口那案也是你罷?」和尚說:「是我。有什麼話,吃完了再說。」
劉頭說:「也好。回頭吃完了飯,到班房,你把案一說,一寫單子遞上去,就得了。」
和尚說:「先吃。夥計過來!」柴頭、杜頭知道和尚這是沒安好心,要吃人家。夥計過來問:「大師父吃什麼?」和尚說:「你們有什麼?」夥計說:「應時小賣,上等海味席,一應俱全。」
和尚說;「你給我辦一桌上等海味席,五斤陳紹。」
夥計答應,當時擦抹桌案。菜碟擺好,酒燙熱了,干鮮果品、冷葷熱炒,擺了一桌子。和尚說:「柴頭、杜頭,你們兩個人不吃,瞧我吃。」
和尚又吃又喝。劉頭一瞧,心說:「和尚這是想開了。這幾條人命,反正一定案,就得當時立軌之罪。」
見和尚吃了個酒足飯飽。叫夥計一算帳,共合十兩四錢。劉頭說:「寫我的帳。」
這才帶領和尚與柴、杜二人,一同來到衙門班房。劉頭說:「和尚你說吧。南門外秀才高折桂的花園裡,請了老道葉秋霜捉妖,在法台上,老道的腦袋沒了,是怎麼一段事?」和尚說:「我不知道。」
劉頭說:「你這就不對了。方纔你說南門外的案子是你做的,你怎麼又不認了。」
和尚說:「我說的是南門外我偷過一個小鷄子,人命案我可沒做過,我沒有那麼大膽子。」
劉頭說:「北門外高家錢鋪門口,無緣無故一刀之傷,脖脛連筋。那條命案是你呀?」和尚說:「不是。我在北門外,那一天在高家錢鋪門口,撿了一個大狸花貓。我偷了走,別的我不知道。」
劉頭說:「你這可是不對。我沒問你偷鷄偷貓的案。東門外楊家店殺死禿頭和尚,這總是你了?」和尚說:「那我更不知道了。」
劉頭說:「你這時不說,回頭等老爺一升堂,用刑一拷,三推六問,你也得招認!那就晚了。」
和尚說:「我真不知道。那也無法。」
眾班頭賭氣,也不問了。有人進去回稟老爺。老爺當時傳壯皂快三班,立刻升堂,吩咐帶和尚。不知濟公上堂該當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十九回
龍游縣日辦三案 二龍居耍笑兇徒
話說濟公來到衙門,工夫不大,老爺升堂,吩咐帶和尚。濟公來到大堂一站。見這位老爺,五官端正,一表非俗。老爺往下面一瞧:「你這僧人,見了本縣為何不跪?」濟公說:「老爺為官,官宦自有官宦貴,僧家也有借家尊。
我又不犯國法王章,這裡又沒有佛祖,我跪的是哪個?」老爺一聽說:「你這僧人叫什麼?在哪裡廟裡出家?」和尚說:「老爺要問,我乃是靈隱寺濟額和尚。老爺可知道濟公的名頭高大?」老爺一想:「濟公乃是秦相的替僧,焉能這個樣子?」心中有些不信。老爺說:「你是濟顛,東門外楊家店內脫頭和尚被殺,你必知情?」和尚說:「我一概不知。」
老爺說:「你既是靈隱寺的濟顛,來此何干?」和尚說:「老爺要問,我是奉秦相諭,帶著臨安兩個班頭出來辦案,捉拿臨安盜玉鐲鳳冠的賊人華雲龍。」
老爺吩咐:「把兩個班頭帶上來。」
立刻把柴、杜二人帶上公堂。柴元祿說:「老爺在上,下役柴元祿給老爺請安。」
杜振英也給老爺行禮。老爺問說:「你兩個人是臨安的班頭?」柴元祿說:「是下役在臨安太守衙門當捕快。」
老爺說:「既是你們出來辦案,可有海捕公文?拿來我看。」
濟公說:「老爺要問公文,是昨天晚上在店裡丟的。」
老爺一聽這話,勃然大怒,說:「沒這麼巧事。大概我抄手問事,萬不肯應。先把和尚給我拉下去重打四十大板,打完了再問。」
旁邊皂班一聲答應,過來就把和尚拉下堂去。和尚就說:「我要挨打了。」
連嚷了兩聲。皂班說:「和尚你嚷也不行,快趴下,叫我們費事。」
正在這般光景,只聽外面一聲叫嚷:「千萬別打,我來了!」說著話由外面跑進一個人來。直奔公堂之上,道:「老爺千萬別打和尚。下役尹士雄,我認得這是靈隱寺濟公。」
知縣說:「尹士雄你怎麼認的?」尹土雄說:「當初救徐治平徐大老爺,我在秦相府閣天樓盜五雷八卦天師符,我見過濟公一次。老爺,打不得的!」書中交代,尹土雄怎麼會在這衙門當官人呢?只因前者在臨安秦相府盜五雷八卦天師符之後,搭救了徐治平。後來徐治平連登科甲,榜下即用知縣。尹士雄去找徐治平,要踉徐治平去當差役。
徐治平說:「你是我救命的恩人,你跟我當差,我坐著叫你站着,我居心不安。要叫你坐著,又不成規矩。我給你薦舉一個地方去當差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