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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兩個男子,一個婦人,攔馬跪倒,口喊:「冤枉!」二公勒馬,打量這女子:年紀約有三旬,頭輓仙髻,桃面朱顏,腰似楊柳;青衣藍褲,三寸金蓮,杏眼微睜。兩個男子:一個相貌凶惡,衣帽齊整;一個口眼歪斜,一身粗衣,白襪尖鞋,睜眼張口,滿面發青。施公看罷,說道:「爾等都是告狀的麼?」
那惡人先答應道:「是。」忽又一人喊冤,系告土地。其人不過是俗常打扮。施公吩咐:「一併帶起,當堂再問。」青衣答應上鎖,二公並轡進衙,至滴水檐下馬,立刻升堂。振公旁坐。三班排列。
只見角門跑進二人,上了公堂,大叫:「縣主爺爺,小人來報屈情。」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17回 狀告泥土地 啞巴喊冤枉
且說施公坐堂,看那告狀之人,身穿綢綾,生得清秀,年紀四旬有餘,面貌慈善。看罷,施公道:「報上姓名來,有什麼怪事?」那人說:「小的姓王,名叫自臣,住在東關。父母亡故,只有婦室。小的在東關作典當生理。家之對門,有座地藏尼庵,女尼在內。昨晚小的回家稍遲,月明當空,約三更時分。小的來至家門首叫門,忽見庵門之上,掛着兩個男女人頭,嚇得小的魂魄俱無,急進家門,將門關上。直到天明,不敢隱瞞。今早尼庵中女僧老尼,反來怪人。不得不報。」施公聞言,心中暗想,真正奇事都出此地。除非如此辦法想罷,吩咐衙役,跟王自臣傳了庵主來。該值答應,隨同而去。
施公又叫衙役,速去帶那告奸的海潮來聽審;再將報搶劫殺命的李天成並胡登舉傳來聽審。眾役答應而去。施公吩咐先帶凶僧聽審。公差答應,立刻帶上,一齊呼堂施威。凶僧並不下跪。施公大怒,罵聲:「兇徒,快快實招過犯!」九黃大叱:「貧僧,如來佛教之下的弟子,謹守規法。原是請辦佛會,為何拿我?大清法嚴,憑什鎖擒?」施公見他一派不忿之氣,用手一拍:「本縣給你個對證!」叫兩個小和尚上來跪下。九黃一見,罵道:「小禿驢來此何干?」小和尚說:「你的事情犯了!你不如早些招認罷!免得驢腳吃苦。」施公道:「你的凶惡,本縣已訪真切。」吩咐把凶僧帶下去,將蓮花院眾僧帶上來。青衣答應,把八個僧人,帶上公堂跪下。施公反帶笑臉開言道:「你等實說,本縣定然輕恕。」和尚們一聽,叩頭回道:「求老爺只問九黃,則人命盜案,登時就明。」施公吩咐帶下去,又把十二寇帶上。一齊跪下,相貌猙獰。此時眾寇藥酒都醒,知道被擒。施公說:「本縣有一言,與你們好漢商議。目下九黃、七珠被拿。本縣頗有好生之德,你們實言講來。要替九黃、七珠瞞昧的,反誤自己。不但自家受了罪過,還不知性命如何,你們想想。」強盜一聽施公吩咐,個個感化,不約而同口稱:「老爺,小人們不敢不招,方纔憲訓煌煌。只求老爺把九黃叫來,好當面對詞,即見清渾。」眾寇說完,又說:「叩祈老爺超生!」施公聽罷眾寇之言,說道:「少時即喚問凶僧。你們報名上來,本縣好分別結案,以便開脫。你各說了姓名,再叫九黃到堂面對。」眾寇一聽,都報姓名,說道:鳳眼郭義、上飛腿趙六、寬胳膊吳老四、快馬張八、抱星鬼周九、鐵頭劉五、活閻王喬大、獨眼龍王三喚、小銀槍杜老叔、樸刀趙二、單鞭胡七。挨次報名已畢。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18回 告土地人訴苦 啞巴着急難言
施公吩咐將名記了。又叫這一班人帶下,另在一處,勿與九黃見面。原差答應押下。又叫告土地的那人,立刻提到公堂跪下。施公說:「你是告土地的麼?」那人答應:「是。」「即將實情訴來。」那人口稱:“老爺聽稟:小人今出無奈,捨命告土地尊神。小人家住縣城以外桃花村,名叫李志順;妻子就是本村王氏之女,自幼聯婚。父母亡故,又無兄弟兒女。因家貧困,沒奈何出外經營。小人束手空拳,有開藥鋪的親眷,留小人學生意。刻苦三年,積了五六十兩銀子。牽掛妻子無靠,小人辭回,仍扮討飯之人。那日到家,要試妻子之心。小人走進土地廟內,四望無人,把銀子埋在香爐之內,交給本莊土地廟回家。
可敬妻子耐守苦節。次日到廟內香爐中取銀子,那銀子卻不見了。小人思想無計,還來告當方土地之神。叩求青天大老爺判明。”施公一聽微笑,兩班衙役,個個抿嘴。施公叫道:「李志順,你的銀子交與土地,雖無人見,那神是泥塑的,混來胡告,就該打嘴。今日準你,你且回去,明日在廟伺候,本縣去審土地。」李志順答應,叩頭出衙而去。
施公又叫把告狀的男女三人帶來問話。原差答應帶上,男左女右,跪在地下。施公道:「你告狀為何事?快快說來!若有虛言,本縣官法如爐。」下面那雄壯之人先說,叫聲:「老爺,小人姓周名順,住在城外五里橋。父母不在,缺弟少兄。此婦是我妻子,素賢而守清貧。積善之家,偏生禍亂。那一個他是啞巴,姓武,原系無籍之人。憐其貧苦,留他家中使喚。吃了飽飯,改變心腸,他竟狠心,竟敢訛我妻是他婦,拿刀持杖,竟與小的拚命。小人無奈,同妻進城,在老爺台下告狀。叩求老爺作主,判斷伸冤。」訴罷叩頭。旁邊急得啞巴連聲喊叫,二目如燈,淚似雨下。說話不明,急得拍拍胸膛,抓耳撓腮,不能言語。不顧王法,嗚嗚亂喊,只象瘋癲,堂上人皆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