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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康發駕至河,羿同百官佯作不知,于城河邊故問曰:「來者何人?」采異、瑞奇出曰:「聖上回朝,何人敢阻車駕!」羿曰:「致君無道荒政,皆為你這兩個奸佞,出遊十旬弗歸,尚敢亂言耶?今駕何在,自不向前!」二人被羿大罵二頓,啞口無言,只得回奏太康,道羿果同百官阻住河城,要主上自上前,方肯開城。太康無奈,命力士推車駕向前,呼曰:「何人閉城,阻朕車駕?」后羿于城上答曰:「天生萬民,必立君以治之,非欲以民而奉君也。如近代堯、舜、禹之為君,苦心焦思,勞若臣虜,土階茅茨,兢如捧盈。彼豈不自知圖逸樂而厚自適哉?誠以載舟覆舟,民多變態,朽索馭馬,驅馳則斷。故天下諸侯舉堯于下位,堯授舜于歷山,舜禪禹于陽城,舉世惟恐其不為天子焉。榆罔帝摯獨非天子,一旦荒淫不道,舉世棄之,如斷梗土灰。覆轍在前,而君不明鑒,尚且安危利害,棄忠正而就邪佞。君既不以堯、舜、禹自待,眾必以榆罔帝摯待君今日之事,尚復何言!」太康、采異、瑞奇聽罷,汗流大驚。羿令史官鄭正,高聲宣讀禹訓曰:
皇祖有訓,凡後為君,有內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飲,峻宇雕。牆,有一于此,未或不亡。許眾臣廢之,別立新君。今太康犯禽荒之戒,聽佞臣之言,失皇祖之訓,理宜別立新君,以慰民望。采異、瑞奇,貪邪巧佞,致主不道,斬首懸之蒿街,以謝天下。太康荒逸,姑念先君長子,廢為改正侯,速脫龍服,回國聽命。
太康見宣聖諭,只得脫下龍袍、羿同百官開城,軍民入等,歡聲雷震。后羿令武士斬采異、瑞奇于河岸。即同太康、眾臣回朝。不知還是如何?
第五十五回 仲康即位斬羲和
卻說仲康乃太康之弟,帝啟次子也。壬戌元年,后羿同群臣推仲康即天子位。群臣朝賀,山呼拜舞畢,羿出班奏廢太康為改正侯,出居河南,不許留停。太康謝恩而去。仲康承位,見羿威權,只得拜為首相。恐羿專兵權有變,知余胤忠貞,封為胤助侯,以掌六師,收羿兵權。羿懊恨於心,不敢聲言,唯含忍而已。余胤生得身高九尺五寸,白麵長髯,乃禹王第三子罕長子,禹王之孫也。父罕封為餘慶王,即姓余氏。時年十七歲。仲康知其賢能有才,故重用之。封羲和為厥司官。和沉亂於酒,不管曆數。自得儀狄酒方,專只造好酒進后羿,欲求顯要。羿每受其私,日食不奏,致食三日不見。仲康大怒,立命胤助侯,統衛卒以正其罪。胤助侯領旨,直至羲和府中,數其罪過,推羲和曹斬之。即入朝回奏不題。
卻說仲康因過飲魚湯腹痛,一連半月染病,自知不起,召群臣于臥榻前,群臣皆拜伏于地問安。仲康曰:「朕蒙卿等推立,今不幸中道分別。朕崩之後,可立太子相為君。」群臣皆叩首領命而退。仲康密呼余胤囑曰:「今朕命卿等立相為君,每觀后羿有不仁之心,卿宜早圖之,勿負朕之所托。」言訖而崩。仲康在位十三年,壽四十二歲。葬于安邑。
鑒斷曰:后羿廢太康而立仲康,其篡乃在相之世。是則仲康猶有以制之也。羿之立仲康也,方將軌其禮樂征伐之權,以號令天下,而仲康即位之始,即命余胤掌六師,以收其兵權。羲和之罪,雖曰沉亂於酒,日食不奏,因黨惡於羿。仲康明其事,故以亂酒,命余胤除之,以翦去羿之羽翼矣。因終仲康之世,羿不得以逞其惡。使仲康盡失其權,則羿之篡夏,豈待相而後敢為不仁耶
第五十六回 后羿篡夏弒帝相
卻說仲康棄世,囑後事于余胤,而立帝相,自乙亥歲即位。余胤不兩月而亡,權俱歸於羿。原來后羿久懷篡逆,但懼余胤。見胤已死,帝相在位,羿便設計誆駕。
帝相升殿,眾臣朝參畢,羿出班奏曰:「安邑自禹王建都已久,地道衰微,我主可遷都商邱,以王天下。臣安排已定,請聖駕啟行。」帝相問眾臣曰:「卿等公議何如?」眾臣見羿威權,恐遭其害,皆不敢對。后羿又奏曰:「陛下放心,臣自有可取。」促之甚迫。帝相亦畏其威,只得同百官離安邑,望商邱進發。時有四賢臣,羅武、伯圉、龍圉、熊髡,羿以禮聘在府為謀士。羿不隨駕,欲興兵半路弒帝相,與四賢商之。四賢皆諫曰:「不可。君無罪過,弒之不祥。宜盡臣道,以忠事之。」羿見四賢不允,只得隨駕至商邱。羿又有二佞臣寒浞、伯明,見羿隨駕,途路上三心二意的,乃知其心事,以言挑之曰:「主公移聖駕,今來商邱,何故悶悶不悅?心中必有所為謀慮,某二人不才,願效犬馬。」羿大喜曰:「汝二人乃吾心腹之人,何不知我心事,更待問我!前廢太康、立仲康之時,吾實欲滅夏自王。因為仲康以余胤掌六師,兵權不在我手,故輟之未敢行。幸余胤已亡,今兵權悉歸我手,新君懦弱,是我生計誆駕,移都商邱,實欲弒帝相自立。我商之羅武等四人,不為我助,又未敢行,故此不悅耳。」寒浞、伯明二人聽羿之言,笑曰:「耕當問奴,織當問婢。彼四人乃白麵書生,豈識大事,主公欲取天下,何不問我二人?」羿曰:「據二卿之意何如?」二人曰:「趁今商邱王都未定,民心未安,乘其動搖之際,便中殺了帝相。回都安邑,封眾臣以美官,賞諸軍以厚利,開倉賈德,收握兵權,然後自立,有何不可,何必憂心如此!」羿聞二人之言,滿心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