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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受害也不好,又怕連他有災星。欲待要叫客人走,強賊必定要追尋,趕上客人還是死,看他一場無始終。因此盛姓將書寫,叫他到楊家莊上找舉人、在我家中住一夜,明日登程無事情。回大人:舉人弟兄多仗義,再者又看盛表兄。留下款待那人飯,出房安歇到二更。門外又聽來人叫,敢則就是眾賊人。看門的,進內去報他的主,就知必是是非星。弟兄二人拿兵器,出來口叫開大門。強賊就有十數個,各把刀槍手內存。舉人問他何緣故,他說來把客人尋。將他們,個個請在大廳上,訴說其中就裡情。他說我們為盜寇,並未到過你的村。皆因是,聞我弟兄名頭大,並未曾,偷盜楊家莊上民。
“回大人,眾賊說:『我們縱然做賊,並不曾到過貴村,皆因看的是你們倆,也算是此處的傑俊。自古說好漢愛好漢,並非怕你不敢來,你們錯想了。今晚上我們哥兒們既是趕到此處,論理,就該把人早早獻將出來,才是正理。』大人想:舉人既把那人留在家內,焉肯又把他獻將出來?舉人無奈,對他們言講大理,說那做賊的不好之處,損人利己,將來定有報應。
舉人說:『就是你們來趕上客人,也不過為的是財吶!今朝看我的薄面,將此人放過,我情願奉送幾百兩銀子,你們拿去,此事如何?』回大人:誰知他們不依。群賊之內有一人開言:『謾說你給幾百銀子,就是黃金過北斗,也不算什麼!你要是軟弱無能的人,這倒使得;要是讓了你,要不出客人去,還叫別者的江湖聞知恥笑。』舉人聞聽賊的這些話,心中就有幾分怒氣。舉人說:有,銀子也有,只怕你們要不出去。』”
楊武舉,口中連把「大人」叫,貴耳留神情聽真:“眾賊聞聽舉人話,大眾不依齊動嗔。跳出大廳講動手,舉人弟兄那肯容?招呼家丁明燈火,奮勇努力要相爭。手下家人也來助,主僕齊心擋賊人。回公祖:眾賊難把舉人勝,帶眾着傷有二名。餘者膽怯不敢戰,思量只恐要逃生。
若論理,一齊該當全拿住,送到當官問罪名。內中卻有兩件事,饒過眾寇也通情。頭一宗:他們無傷客人命,行李未動半毫分;第二宗:懼怕余寇來去事,他們不敢惹舉人,拿着別者來出氣,豈不就,苦壞楊家莊上民?饒他去罷是正理,自然成全在心中。那知慈悲生禍害,反惹飛災禍奔身。開路饒放強賊走,抬定着傷兩個人。出了大門揚長去,舉人家丁關上門。誰知客也無睡醒,前走致謝到廳中。歇息半夜天光亮,打發客人起了身。一天無事直到晚,各自安歇睡昏沉。那天中過二更鼓,一樁異事罕驚人。”
“回大人:二十四日這一晚上,二更多天,舉人家裡俱各睡着,只聽『咕咚』一聲,把舉人驚醒。皆因舉人的心中有事,怕的是賊反來攪閙。睡夢之中,只聽『咕咚』一聲響亮,就掉在舉人的窗外。舉人連忙穿衣,秉燈出房,留神觀看,卻是一個藍包袱。隨即打開一瞧:裡麵包定血淋淋的兩顆人頭!舉人看罷,情知是賊人移禍之計,少不得等到天明,舉人同兄弟楊文芳,拿定那個包袱,同着鄉保地方,一同進句容縣報明此事。
誰知這位縣尊一味地偏心歪問,只說舉人弟兄將人殺死,堂前只叫招認。回大人:舉人無可所招認,不過實訴而已。怎奈縣尊不聽,硬行文書一套,將我弟兄二人前程革退,要動刑審問。
舉人細想:賊人把頭移禍於我,我說必是賊人暗害我之意,因此舉人哀告,怎奈縣尊總也不聽。”
楊文炳,復又向上將頭叩,口尊青天在上聽:「舉人明知有後患,強賊定害我滿門。無奈復又央縣令,弟兄兩個留下心:放回一個保家眷。知縣執意不肯從,要放一個不能夠,全都拘禁縣衙中。次日一早人來報,牌頭報事到衙門。舉人的,家中盡被人殺死,二十四口赴幽冥!定是眾賊來暗害,喪盡全家真慘情!今蒙大人提來審,得見青天一般同。望大人,速拿此賊結此案,合家幽魂感天恩。」
說著連連將頭叩,劉爺開言把話云:“叫聲武舉楊文炳,算是胡塗心內渾。你說明知有後患,為什麼,粗心反中計牢籠?進縣去把人頭報,弟兄很該去一名,留一個,在家提防保家眷,如此而行理上通。弟兄兩個同進縣,也算是,天宮造定不非輕。二十四人坑性命,冤冤相報在今生。就只可恨句容縣,做官胡塗很不明。若還暗把人殺害,誰還肯,自拿人頭到縣中?既叫武舉他償命,屍首卻在那邊存?
拘禁武舉有緣故,生生的,斷送楊家滿共門!本府定叫他償命,這宗貪官豈可容!”劉大人,說話之間翻了臉,把一位署任的貪官嚇冒了魂!
第三十九回 胡知縣貪財索賄賂
劉爺座上開言,說:「楊文炳。」「舉人伺候。」說:「你弟兄不把王自順留下,那有這麼一場大禍?見了人頭,着一個進縣去報,也無有此事。想來,萬事俱由天定。二十四條人命非同小可,他們俱是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對頭。這件事本府自有公斷。」「是。」舉人弟兄磕頭不語。劉大人一回頭,眼望着句容縣知縣,講話說:「貴縣。」「有,卑職胡有禮伺候。」
劉大人說:「你升到句容縣,有多少日子了?」知縣說:「卑職出任當初的是主簿,候補六合縣的縣丞。那時句容縣的知縣丁憂,卑職在此署事不足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