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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大人又說:「你是一榜,是兩榜呢?」知縣胡有禮說:「卑職是監生出身。」劉爺聞聽,說:「原來是個捐納呀!本府問你:楊舉人弟兄到縣出首,你是怎樣問法?」知縣說:「楊舉人到卑職衙門出首人頭,他說是九月二十四日夜間,聽得院中響亮,出屋觀看,瞧見一個包袱,包着兩顆人頭,又把二十五日之事說了一遍。回大人:卑職出問,原未追問他弟兄兩個,是他們自殺的人,將屍藏起來,所圖無罪。」劉爺聞聽,心中大怒,把驚堂木一拍,說:“唗!你淨是滿口胡說!市井中有這樣痴人?自己殺了人,倒把人頭拿到當官出首?豈有此理!
方纔說他弟兄殺死人命,將屍藏起,你再不想:他既然會將屍首藏起,難道說他不會將人頭藏起嗎?再者,就是他們殺的人,你也該究出兇器、屍首,方可定罪,此二件俱各無有,你把他弟兄拘禁衙中,這內中大有情弊。就是他弟兄留一個在衙中,放一個回家,叫他保守家口,也很使得呀?你一個不放,這二十四條人命,生生死在你的身上!”
賢臣爺,說話之間翻了臉,滿面含嗔把話云,用手一指叫知縣,要你留神仔細聽:「花言巧語不中用,可知道,劉某為人平素中!不究屍首與兇器,安心拘禁他二人,倒使斷送合家命,皆因你起喪殘生!內中一定有情弊,快些實說就裡情!」胡知縣,看見劉公動了怒,連忙雙膝跪在塵。磕頭連把「大人」叫,公祖在上貴耳聽:「拘禁武舉有緣故,卑職愚見在心中。恐怕他往別處告,留他在,衙中住下好拿人。差役暗把賊人訪,拿住時,審明冤枉此事情。並非卑職有情弊,大人格外另開恩。」劉太守,聞聽此話微冷笑,用手一指帶怒云:口中大叫「胡有禮!這些話,想瞞本府萬不能!你說留下楊武舉,怕他別處把冤伸,你叫差人外邊訪,好拿盜寇把冤明,問你怎麼知賊至?內裡情由快講明!」
劉爺說:「我且問你:留下楊武舉弟兄,怕他往別處去告,你再差人好拿獲強人?」「是,卑職就是這個主意。」劉爺聽了,說:「你還與本府強證,我要不叫你口服心服,也不知本府的才斷。本府問你:你留下楊家弟兄,這是二十五日事情,他的家口被人殺害,天明是二十六日,隔着一夜,你怎麼就知道賊人來殺楊家的良眷?頭一天就把他留住,怕他別處去告,你差人去訪二十六日事情?狗官!你怎麼就能知道了?難道你有耳報神,未卜先知不成?你既知先有人來殺他的家口,為什麼你又不放出一個去保家口,這是取何緣故?本府不明,倒要你細細言來!」罷咧,這一席話,把個貪官問住。這清官,說罷一往從前話,知縣聞聽不作聲,理虧情虛難開口,跪在塵埃似啞聾。劉爺此間更動怒,手拍驚堂喊連聲,說道是:“知縣快些實言講,十字言差我不容!
漫說你,捐納縣丞署知縣,王子犯法與民同!本府聖主親筆點,專查臓官苦害民。你今犯到劉某手,那管州官與縣尊!你若是,實說倒有寬容處,官官相護是常情。今日要不說實話,本府如今動大刑!肉拌乾柴如何受?看你招承不招承!就使眼下夾死你,也不過,一套摺子完事情。”
說著吩附摘去帽,快看夾棍莫消停!下役答應往上跑,把一個,貪官着忙魂嚇驚,口中只把「大人」叫,磕頭碰地響連聲。劉爺擺手說不必,還有一事再聽音。說著扭項叫武舉:「楊家弟兄也聽明:二十四日進縣內,出首人頭到縣中,知縣扣住弟兄倆,他必有,什麼言詞對你雲?不必怯官只管講,本府做主要言明。」舉人弟兄將頭叩,楊文炳,口尊大人在上聽:「舉人弟兄到衙內,出首當堂見縣尊。他說舉人將人害,公堂上,只叫實說認口供。不知底里如何認,牙關咬定不招承。然後帶到班房內,又等晚上問分明。一人走進班房內,他對著,舉人弟兄把話云。」
「回大人:舉人弟兄坐在班房之內,待有多時,進來一人。」劉大人聽到此處,跟話又問:「這個人是誰?」楊文炳說:「回大人:進來的這個人,舉人卻也認得,他是本縣中頭一個有臉的皂頭,名叫吳信,彼此相熟,自然讓坐。大家坐下,吳皂吏遞了個眼色,把他們的夥計都支將出去,他才對舉人講話,說:『楊爺,你弟兄二人這件官司,有些個費手。問官與你作了對了,沒有什麼說的,你弟兄得瞧破着點子,比不得別的事情。俗言說得好:能打真臓實犯,不打人命干連。花幾個錢,我與你們打點打點,把這件事情就消滅了呢,豈不是好?』他還說:『堂前生瑞草,好事不如無。』」劉爺又問,說:「這是二十五日呀?還是二十六日呢?」舉人說:「這是二十五日。」
大人說:「應了他無有呢?」楊文炳說:「舉人也願無事,舉人就問:『這得多少銀子呢?』吳皂役說:『這件事連上帶下,看來謹小慎微是五百兩。』」劉大人說:「不多呀?五百兩銀子,難道你不願意嗎?」楊文炳說:「回大人:五百兩?衙門的數是五千兩銀子呢!舉人如何肯應?」
楊文炳磕頭把「大人」叫:“貴耳留神在上聽:理正情真這件事,花銀豈有不心疼?又想不如完了好,早回家中理上通。因此上,開手給了一千兩,皂役搖頭不為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