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王貴道:「這不妨!我們進了城都不開口,閉着嘴就是了。」湯懷道:「不是這等說,大哥是好話,我們凡事讓人些便是了。」五個在馬上談談說說,不覺早已進了南薰門。行不到半裡多路,忽然一個人氣喘噓噓在後邊趕上來,把岳大爺馬上繮繩一把拖住,叫道:「岳大爺!你把我害了,怎不照顧我!」岳大爺回頭一看,叫聲:「啊呀!你卻緣何在此?」又叫:「各位兄弟,且轉來說話!」不因岳大爺見了這個人,有分教:三言兩語,結成生死知己;千秋百世,播傳報國忠良。
正乃是:玉在噗中人不識,剖出方知世上珍。不知岳大爺見的那人是誰,且聽下回分解。
第九回 元帥府岳鵬舉談兵招商店宗留守賜宴話說岳大爺在馬上回頭看那人時,卻是相州開客店的江振子。岳大爺道:「你如何卻在此?怎地我害了你?」江振子道:「不瞞大爺說,自從你起身之後,有個洪中軍,說是被岳大爺在劉都院大老爺面前贏了他,害他革了職。便統領了許多人來尋你算帳。小人回他說已回去了兩日,他怪小的留了大爺們,尋事把小人家中打得粉碎,又吩咐地方不許容留小人在那裡開店。
小人無奈,只得搬到這裡南薰門內,仍舊開個客寓。方纔小二來報說,大爺們幾匹馬打此過去了,故此小人趕上來,請大爺們仍到小店去歇罷。」岳大爺歡喜道:「這正是他鄉遇故知了!」忙叫:「兄弟們轉來!」四人聽見,各自迴轉馬頭。岳大爺細說:「江振子也在此開店。」四人亦各歡喜。
一同回到江振子店前下馬,江振子忙叫小二把相公們行李搬上樓去,把馬牽到後槽上料,送茶送水,忙個不了。岳大爺問江振子道:「你先到京師,可曉得宗留守的衙門在那裡麼?”江振于道:「此是大衙門,那個不曉?此間望北一直大路有四五里,極其好認的。」岳大爺道:「此時想已坐過堂了。」江振子道:「早得很哩!這位老爺官拜護國大元帥,留守汴京,上馬管軍,下馬管民。
這時候還在朝中辦事未回,要到午時過後,方坐堂哩!」岳大爺說聲:“承教了。」
隨即走上樓來,取了劉都院的書,打點下樓。湯懷問道:「哥哥要往那裡去?」
岳大爺說:“兄弟,你有所不知,前日劉都院有書一封,叫我到宗留守處當面投遞。
我聽見主人家說,他在朝中甚有權勢。待愚兄今去下了這封書,若有意思,愚兄討得個出身,兄弟們都有好處。”牛皋道:「既如此,兄弟同你去。”岳大爺道:「使不得!什麼地方,倘然你闖出禍來,豈不連累了我?」牛皋道:「我不開口,我在街門前等你就是。」岳大爺執意不肯。王貴道:「哥哥好人!我們一齊同去,認認這留守衙門,不許牛兄弟生事便了。」岳大爺無可奈何,便道:「即是你們再三要去,只是要小心,不要做將出來,不是小可的囗!」四人道:“包你無事便了。」
說罷,就將房門鎖好,下樓對江振子道:「相煩主人照應門戶,我們到留守衙門去去就來。”江振子道:“小人薄治水酒一杯,替大爺們接風,望大爺們早些回來。」
五位兄弟應聲:「多謝!不勞費心。」
出了店門,一同步行,一直到了留守衙門,果然雄壯。站了一會,只見一個軍健從東首轅門邊茶館內走將出來。岳大爺就上前把手一拱,叫聲:「將爺,借問一聲,大老爺可曾坐過堂麼?”那軍健道:「大老爺今早人朝,尚未回來。」岳大爺道:「承教了。」轉身回來對眾兄弟道:「此時尚未回來,等到幾時?我們不如回寓,明日再來罷!」眾弟兄道:“悉聽大哥。」
五個人掇轉身,行不得半裡多路,只見行路的人都兩邊立定,說是:「宗大老爺回來了!」眾弟兄也就人家屋檐下站定了。少刻,但見許多執事眾軍校隨着,宗留守坐著大轎,威威武武,一路而來。岳大爺同四人跟在後邊觀看,直至大堂下轎。
進去不多時,只聽得三梆升堂鼓,兩邊衙役軍校,一片吆喝聲。宗留守就升坐公案,吩咐旗牌官:「將一應文書陸續呈繳批閲。倘有湯陰縣武生岳飛來,可着他進來。」
旗牌官應一聲:「呵!」
列位,你道宗大老爺為何曉得岳飛要來?只因那相州節度劉光世先有一書送與宗留守,說得那岳飛人間少有,蓋世無雙,文武全才,真乃國家之棟樑,必要宗留守提拔。所以宗留守日日想那岳飛:「也不知果是真才實學;也不知是個大財主,劉節度得了他的賄賂,買情囑託?」疑惑未定,且等他到來,親見便知。
且說岳大爺等在外面,見那宗留守果是威風,真正象個閻羅天子一般,好生害怕。湯懷道:「怎的宗留守回來就坐堂?”岳大爺道:「我也在此想,他五更上朝,此時回來也該歇息歇息,吃些東西,才坐堂理事。大約有什麼緊急之事,故此這般急促。」正說間,但見那旗牌官一起一起將外府外縣文書遞進。
岳大爺道:”我也好去投書了,只是我身上穿的衣服是白色,恐怕不便。張兄弟,你可暫與我換一換。」
張顯道:「大哥說的極是,換一換好。”當下兩個把衣服換轉。岳大爺又道:「我進去,倘有機緣,連兄弟們都有好處;若有山高水低,賢弟們只好在外噤聲安待,切不可發惱鼓噪。莫說為兄的,連賢弟們的性命也難保了!」湯懷道:「哥哥既如此怕,我等臨場有自家的本事,何必要下這封書?就得了功名,旁人也只道是藉著劉節度的幫襯。」岳大爺道:“我自有主意,不必阻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