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之一年,果大富。一日洞賓又至其家,老嫗不在家中,問其子曰:「數年賣酒何如?」其子曰:「好則好矣,但苦于豬無糟耳。」洞賓嘆曰:「人心貪得無厭,一致于此。」乃取其米而行。
老嫗歸視之,井皆水矣。姥急追之。洞賓從岳陽度洞庭,同鐘離度湘子而去。留詩其上云:
朝游篷島暮蒼梧,袖裡青蛇膽氣粗;三至岳陽人不識,吟詩飛過洞庭湖。
後至宋政和中,宮中有人曰,嘗見邪姿類王妃嬪,屢為祟。上多設計較,竟莫能除。自二月至三月初九,六十日。一夜,夢見金甲丈夫,形類道士,碧蓮刀,紫藕柄,手執水晶如意,謁上曰:「臣奉上帝命,來治此祟。
即召一金甲丈夫祛祟,捉而斬之且盡。」上問:「丈夫何人?」道士曰:「此乃陛下所封義勇真君關羽也。」上勉勞再三。因問:「張飛何在。」羽曰:「張飛為臣累,卻世世勞苦一身,今已為陛下生於湘州家矣。」上問道士姓名,道士曰:「我乃呂純陽,四月十四日生。」由是知其為洞賓也。自此宮禁安然。
遂詔天下有洞賓香火處,皆加妙通真人之名。其神通妙用,不能盡述。仍有詩詞歌訣皆存留于世。後岳武穆父果夢張飛托世。
故以飛為名雲。
湘子造酒開花
韓湘子,字清夫,唐人韓文公之猶子也。生有仙骨,索性不覊,厭繁華濃麗,喜恬淡清幽,佳人美女,不能蕩其心,旨酒甘餚,不能溺其志。惟刻意修煉之法,潛心黃白之術。文公屢勉之學。
湘曰:「湘之所學與公異。」文公怒而叱之。一日,出外訪道尋師,正與純陽、雲房相遇,乃棄家從之遊,得傳其道。後到一處,見仙桃紅熟,湘子緣樹而摘之,忽枝斷墮地,身死而屍解。
湘子欲度文公,因其人持正,故先以術動之。適其年天旱,帝命文公出南壇祈禱雨雪,久禱不得,將罷官。湘子化作道士,立一招牌曰:「出賣雨雪。」人報文公,文公使人請之祈禱,道人登台作法,俄爾天大雪雨。
文公未信其妙,謂道士曰:「此雪我所祈乎,汝所祈乎?」道士曰:「我所祈也。」公曰:「何以憑據?」道士曰:「平地雪厚三尺三寸。」公使人度之,果然,公略信其異。一日,文公壽誕,親友盈門稱賀,設席大宴。
忽湘子歸,與公祝壽。公且喜且怒,湘坐席間,公問曰:「汝久游在外,不知所學問事,試作一詩,以觀汝志。」湘子啟口便吟,詩曰:
青山雲水隔,此地是吾家;手扳雲霞液,賓晨唱落霞。琴彈碧玉洞,爐煉白硃砂;寶鼎存金虎,芝田養白鴉,一瓢藏造化,三尺新妖邪;解造逡巡酒,能開頃刻花。有人能學我,同共看仙葩。
公覽之曰:「子能奪造化之權耶?」公即命造酒開花。湘子取樽至庵前,以金盆蓋之。少頃開看,果成美酒。又聚土成堆,不移時開碧花一朵,似牡丹差大,顏色更麗。
花開擁出金字二行云:「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文公讀之,不解其意。湘曰:「他日自驗,天機不可預泄也。」眾皆稱異。
於是飲酒極歡。飲罷,湘復辭公游去。
救叔藍關掃雪
卻說唐憲宗素性好佛,一日兩蕃遣僧進佛骨,其色紅潤光焰。憲宗惑之,欲迎之入宮,諸臣莫敢言其非。文公以為異端不祥之兆,乃上表諫之。以為:「佛乃夷狄之法,自黃帝以來,禹、湯、文、武皆享壽考,百姓安樂,當是時未有佛也。
迨漢明帝時,始有佛法,亂亡相繼,運祚不長。宋、齊、梁、陳、元、魏以下,事佛漸謹,年代尤促,惟梁武在位四十八年,三捨身為佛家奴,竟為侯景所迫,餓死台城。內此觀之,則佛不足信明矣。如其身在,奉命來朝,陛下容納,不過宣政一見,禮賓一設,賜衣一袋,衛而出境,不令惑眾。
況具身死枯朽之骨,豈宜入宮?群臣不言其非,御史不舉其罪,臣實矜之。悉付有司,投諸水火,以斷天下之疑,絶後世之惑,佛如有靈,能作禍福,凡有災咎,宜加臣身。」表上,憲宗大怒,議降潮州,限日起行。文公別家,遂往潮州而去。
行不數日,彤雲四起,寒風急飄,紛紛雪下。文公行至一處,雪深數尺,馬不能進,路不可知,又無人家可問。約馬退轉,亦無歸路。風緊雪飄,衣衫盡濕,凍餒難禁,愁苦無訴。
忽一人沖寒尋路,掃雪而來,視之乃湘子也。向前謂公曰:「公憶昔日花間之語乎!」公問:「此地何處?」湘子曰:「此藍關耳。」公嗟嘆久之,乃曰:「事固有數如此,吾為汝足前日之句。」詩曰: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朝陽路八千;本為聖朝除弊政,敢將衰朽惜殘年。
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知汝遠來應有意,好收吾骨障江邊。
乃與湘至藍關傅舍中宿焉,公方信湘之言不誣也。是夜公與湘論往來之事,修真其道,公深悅服。次日湘辭行,出藥一瓢與公曰:「服一粒,可以禦寒暑。」公恍然。
湘曰:「公不久即西歸,不惟無恙,且將復用於朝。」公曰:「此後復有相見之期乎。」湘曰:「前期未可知也。」乃飄然而逝,後復度文公仙去。
鐘呂弈棋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