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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列兩旁,聽俺吩咐!凡用兵之道,未知天時,先明地理。萬人縣城郭完固,南有奈河之險,奈河逛南,三十里之遙,左有蒿裡山,右有望鄉台,中有鬼門關。再南九十里有子母山一座,高可插天,長可塞路,這幾處險要地方,我們兄弟分兵把守。處處招軍買馬,積草屯糧。
他雖有陰兵百萬,戰鬼千員,其奈我何?」遂令討債鬼、混賬鬼前赴子母山鎮守;又令粗魯鬼把守鬼門關,懶怠鬼副之;冒失鬼把守望鄉台,滑鬼副之;楞睜鬼把守蒿裡山,噍蕩鬼副之;大王與俺,親在奈河督修戰船;舛鬼為前部先鋒,隨班聽用。分派已定,又吩咐討債鬼與混賬鬼道:「子母山孤立南方,最關緊要,須差妥當人遠去打探,一有信息,即報大王知道!倘子母山有失,須向鬼門關奔走,俟鍾馗追來,粗魯鬼、冒失鬼、楞睜鬼等各守營寨。若攻蒿裡山,山上須塞斷去路,多用灰瓶滾木,從上打下。望鄉台的人馬即鳴鑼擂鼓,擊其後陣。
若鍾馗回兵來戰,即鳴金收軍,退回台內。鍾馗若攻望鄉台,台上多用弓箭火炮,蒿裡山的人馬吶喊下山,擾其後陣。若鍾馗回兵來戰,即鳴金退回山上。倘鍾馗直攻鬼門關,則東面望鄉台、西面蒿裡山兩處人馬,齊擊 後陣。
鍾馗回兵來戰,就各回營寨緊守。如此三日,鍾馗人馬不故自疲。然後出其不意,合兵夾攻,鍾馗雖勇,一鼓可擒矣。眾家兄弟們不得違令,自取咎戾!」無二鬼撫掌大笑,眾鬼俱心服。
從此各駐汛地,秣馬厲兵,單等鍾馗到來,一場鏖戰。只苦了萬人縣裡的人家。無二鬼營中,用袍甲旗幟,綢緞布匹鋪內遭殃;用糧餉草料,糧食柴薪鋪內遭殃。民間有騾馬的,牽來做坐騎;民間有牛車的,要來拉軍裝。
就是民間的櫃箱,也要來喂牲口。真個是:天理昭彰終有日,萬鬼性命俱沉淪。
這萬人縣裡的百姓日不聊生,怨氣升天,有冤也無處去訴,這且不表。
再說下作鬼在這踩遍街無二鬼家,一連住了三天,一日遂向無二鬼說道:「啟稟大王,臣來此已數日了,臣妻在家甚不放心,求大王賞假數日,回家安置妥當,即來襄贊軍情。」無二鬼道:「先生既為入幕之賓,如何一刻可離?此間現有潔淨房舍,先生把寶眷接來,豈不彼此便宜。」下作鬼也知無二鬼不懷好意,但樂得吃些現成茶飯。下作鬼又奏道:「既蒙大王鴻恩,謹遵鈎旨!」遂辭了無二鬼回奔竹竿巷來。
下作鬼一路只想著到家如何誇官,如何祭祖,那知溜搭鬼與小低搭鬼從色鬼家回來,在家晝則挨肩靠膀,夜則交脛疊股,好得如膠似漆一般。及至下作鬼到家叩門,溜搭鬼聞聽是他丈夫聲音叩門,與小低搭鬼不覺大驚。溜搭鬼遂心生一計,如何對答,方纔與下作鬼開了門。下作鬼進得門來,一見小低搭鬼,不覺大怒,順手在門後取了一桿頂門鐵槍,照着小低搭鬼的咽喉颼的就是一槍。
要知小低搭鬼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回 唐鍾馗火燒不修觀
話說下作鬼見了小低搭鬼,不容分說。舉槍就刺。幸小低搭鬼眼力乖滑,將頭一低,下作鬼用槍過猛,那槍頭直透門扇。急且不能拔出,慌得溜搭鬼向前抱住下作鬼道:「不問青紅皂白,就弄槍弄刀的,難道殺了人是不償命的嗎?」下作鬼也自知過于鹵莽,轉臉問道:「他是何人?你緣何留他在家?細細講來!倘有半字虛假,我如今較往常大不相同,斷斷不能干休。」溜搭鬼道:「他姓劉,名得柱,是我的同胞兄弟,今日早間才到咱家來的。」下作鬼道:「這就錯了,娘子你姓胡,他姓劉,如何是同胞兄弟?」溜搭鬼道:「其中有個緣故,當初我母張氏,父親胡渾,生俺姐弟二人。父親去世,奴已五歲,這個兄弟尚在懷抱,他隨娘改嫁劉姓,所以姓劉。我來你家,今已三年,若是虛假,你可見過丈人丈母嗎?」下作鬼楞了半日,噗的笑了一聲,說道:「內弟休怪!到是愚姐夫的不是。」遂拉著小低搭鬼的手,讓他坐下。問道:「內弟二向家任何處?因何音信不通?」小低搭鬼也就順着溜搭鬼的話,支吾了一回。下作鬼也就不深究了。溜搭鬼問道:「你方纔說你與往常大不相同,難道今日你有了甚麼下作前程不成?」下作鬼遂將無二鬼為王,封他為軍師,現在來接家眷,同享榮華的話,細細說了一遍。
溜搭鬼聽說,喜的嘴也合不上。說道:「各樣俱好,就是在他家同院居住,有些不便。」下作鬼道:「不必撇清,速速收拾行李,不時就有人馬轎伕來接。“溜搭鬼道:“俺兄弟亦可同去嗎?」下作鬼道:「這個自然。」說著,只見從人報道:「人馬轎伕已到門了。」溜搭鬼上了轎子,小低搭鬼緊緊跟隨,下作鬼馬上押着行李,來到無二鬼家中。無二鬼一見溜搭鬼,不勝歡喜,名為下作鬼的家眷,實為無二鬼的壓寨夫人。小低搭鬼也做了無二鬼的親隨伴當。
下作鬼居心大方,卻也不甚拘滯。這且按下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