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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信必欲要知,小僧卻有五言四句偈語,代吾師兄言之。」說道:
世多貪鄙吝,小善不能行。
況無忠與孝,怎不墮幽冥?
道育說罷,近仁與眾善信個個合掌,道:「善哉!善哉!師父們果是演化高僧,度脫愚蒙。我等今日始知忠國家、孝父母,乃為大善。就是小善,人能慨然行一件,也不枉了為人在世。」這善信僧人見了高僧到來,善願已遂。
道場已完,祖師師徒辭謝前行。
卻說離村前界,這施才只因他輕財重義太過,入了個費用不經之罪。這失風壞舟那裡客商,卻是前劫陶情、王陽等一班兒業障,附搭着幾個酒肉冤魂。他要阻絶高僧演化,不遂他邪魔迷惑人心。恰好走到這地界,探得施才仗義,乃弄個風兒借本開張,還不離了他當時冤業。
陶情沽美酒,王陽肆煙花,艾多計財利,分心仗凶狠,在這地界,也不顧施才資本,弄得他七零八落。怎見得七零八落?一日,南來北往一起行道客人,見了個酒肆,一客欣欣說道:「行路辛苦,酒肆中吃兩杯甚好。」一客道:「無妨,無妨,便吃兩杯。」一客道:「趁早趕路,若是一杯工夫,卻誤了十里程途。」一客道:「做客的拋家離眷,辛苦掙得幾貫鈔,吃了何益?」一客道:「在家也是吃。」一客道:「出外為商,不宜貪酒,以防姦盜蠱毒之害。」一客道:「你我都是一氣同行,有何疑忌?」一客道:「今日風色寒冷,吃一杯兒禦風。」四不拗六,大家一齊走入店來吃酒,果然陶情造的酒美,有香甜滑辣。
那客人有吃甜的,有要苦的,有叫辣的,有喚香的。陶情樣樣沽來,一個個吃得醉醺醺,把個包傘丟下,行李亂拋,唱的唱,舞的舞,一時便動了王陽高興,艾多心情。艾多卻貪客人的行囊財寶,王陽卻要弄出煙花。艾多乃叫王陽,說道:「二哥,何不弄個美麗,勾引這一班醉客,使他亂了春心,一則多賣些酒,一則貪他些鈔。」王陽道:「我正有此意。」乃叫那酒肉冤魂,變了兩三個美麗行貨,走到店來。醉客見了心渾,便問道:「店主人家,我們趕路天晚,你店中可安歇得麼?」陶情道:「安歇得,盡有空屋,列位但住不妨。」內中卻有一客雖醉,乃說:「天晚我們也要行路,不住,不住。」這一客卻是何說,下回自曉。
第九十五回 陶情賣酒醉行商 王陽變婦迷孤客
眾客酒亂肺腑,見了美貌佳人,便顧不得行路,倚着天晚,乃要安歇。只見一客雖醉,俗語說的好:「醉自醉,不把蔥兒當蕪荽。」又說:「酒在肚裡,事在心頭。」乃向眾客道:「列位,我等是出外經商,本大利少,百事也要斟酌。
方纔過店吃酒,誤了程途,耽擱了時候,已不該了,卻又見了紅裙美麗,停車駐馬。若是弄月嘲風,這其間我也不敢說。」眾客也有心下不快他說的,怪色上面,也有要他說的,且作笑聲。這客道:「我不說,說了一則破人生意,一則阻了你們興頭。」這醉客笑將起來。內中便有兩個扯着那紅裙,往客房裡進去。酒保忙把行李搬入房內,你看那艾多隻看囊裡誰有金銀。眾各搶人客房,惟有這一客,拿着自己的行李,說道:「我不安歇此店,前邊趕船。
可行則行,不可行,別店安宿去。」飛走而去。王陽見了,笑道:「你自去,包管你出不得四個夥計手裡。」一面說,一面把臉一抹,變了一個標標緻致青年小保子,走入客房,道:「是哪幾位客官留我家姐兒?」醉客兩個答道:「是我。」又有兩個來爭,道:「是我,是我。」你扯我拽,把兩個紅裙亂搶。又有一個醉客,便來扯小保子。小保子笑道:「客官休亂爭扯,行貨人家莫過要幾貫鈔。
誰先有鈔,便去相陪。便是我小保子,也喜歡的是鈔。」酒客聽了,你也開囊取鈔,我也開囊取鈔,一個出少,一個添多。哪知紅裙是假變,王陽是真心,看見了客囊寶鈔,忙叫艾多來講多爭少。
渾吵了一番,那陶情仍沽些酒來,眾客又酣飲了。個個那裡顧得行囊,都被那冤魂一迷,倒枕垂牀,個個鼾呼熟睡。艾多卻把他囊中金寶偷了,埋入後園土裡。這紅裙原歸空幻。
艾多與王陽既迷了醉客倒在客房裡睡,一心卻又想起那拿了行囊去的客人。王陽乃向分心魔說道:「事有可惱,不得不向你說。」分心魔道:「何事可惱?」王陽道:「方纔這一班客人,陶情引入店來吃酒。我乃假捏紅粉勾他。
事已遂心,可惱他客中一個正顏厲色,說不該吃酒,不當近色,仔細錢財,打個破屑。這可是精精割氣。比如方纔眾客依了他,各自散去,不但陶情的酒賣不多,便是我風情怎遂,艾多的金寶也沒分毫。似此拗眾去了的客人,情真可惱。」分心魔聽了,怒將起來,說道:「只見他悻悻的背負了行囊,往前路走去。想此時天晚,前途無店,不是投古廟,便是宿庵堂。又只怕關前也有好心人家,見一個孤客無投,收留過夜。」分心魔道:「庵堂古廟,不是僧道家方便行人,便是神司把守。
不但我等不敢去犯,便是賊盜也難侵。」王陽道:「我等邪魔不敢去犯。若是那盜賊,還要把僧道去偷。如何難侵行客?」分心魔道:「賊盜本不劫僧道,誰教他貪財黷貨,不守出家清規,引惹非人,連神司也不管他被盜。」兩個計較了去算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