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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真逸史 - 110 / 202
古典小說類 / 清溪道人 / 本書目錄
  

禪真逸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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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今忝相知,諒不嗔怒,故敢鬥膽。自前日晚上和大哥旅宿之後,小可切切思思,愛慕大哥豐恣清逸,標格溫柔,意欲結為契友,曲賜一宵恩愛。儻蒙不棄,望乞見容,我小裘斷不是薄情無報答的,自有許多妙處。」杜伏威暗笑:「這廝說我的性格溫柔,我卻也不是善男信女!彼既無狀,必須如此如此對付他。」心下算計定了,佯笑道:「兄言最善,朋友五倫之一,結為義友甚好。」裘南峰只道有些口風,乘着酒興,紅了臉捱近身來,笑道:「沒奈何,路途寂寞,小可已情極了,俯賜見憐,決不敢忘大恩。」便將杜伏威一把摟定。杜伏威推開道:「這去處眾人屬目之所,外觀不雅,兄何倉猝如是?」裘南峰雙膝跪下,求懇道:「店房寂靜,有誰來窺?小弟慾火如焚,乞兄大發慈悲,救我則個!」杜伏威扶起道:「兄不必性急,果有此情,待夜闌人靜,伴兄同寢便了。」裘南峰歡喜無限,不覺跳舞大笑,復滿斟一杯,敬上杜伏威,杜伏威飲畢,雙手接杯,忙忙獻菜,曲意奉承。裘南峰自己亦吃得酩酊大醉。

又早二鼓,店內人俱寢息。裘南峰數次催逼上床,杜伏威道:「待小弟也回敬一杯。」於是滿斟一大卮酒,暗暗畫符唸咒,連與裘南峰道:「見只飲此一杯,即當就枕。」裘南峰接酒笑道:「承恩賜,敢不跪飲。」舉卮吃下,一時間不覺眉垂眼閉,四肢如綿,昏昏沉沉睡倒地上。杜伏威笑道:「這個才是性格溫柔。」獨自坐了,將桌上酒餚吃得罄盡。起身剝下裘南峰衣巾鞋襪來束縛了,撩在床頭;復尋了店老官上帳的舊筆,書符在裘南峰臉上,將他頭臉渾身四肢盡皆變黑;又把頭髮抖散,打成細辨,倒垂下來,推入床下,然後熄燈就寢。


  

將及五鼓起來,開房門叫店小二點燈炊飯。吃罷算還店錢,正欲出門,小二道:「且住。為何這般時節,天色未明,便要行路?昨晚有一標緻官人與郎君同來,怎的不見,你卻獨自一人先去?」杜伏威道:「日昨路遇這人,偶爾同投寶店,夜間與我吃罷酒飯,一同上床安宿,及至醒來,不見了這人。檢看行囊,我失去道袍一件,不知這廝是人是鬼,有些懼怕,故此趕早行了罷。」小二道:「古怪,古怪!小店從來不曾有鬼,況我又是不怕鬼的元帥,學得個法兒,專要提鬼。什麼邪鬼,大膽敢人我門?若被我拿住,抽了他的筋,還不饒他哩!我料那人決是個賊,偷了道袍溜牆走了。」杜伏威趁口道:「是了,是了,賊盜無疑。但房內未曾細看,你還須拿燈到處檢點方好。」小二道:「鬼也不怕,怕什麼賊!賊經我手,奉承他一頓拳頭,打得做鬼叫。」杜伏威哈哈大笑,別了小二出門。心下暗思:「店小二這廝誇嘴說不怕鬼,我今放出那黑身鬼來,看他怕也不怕?」當下且不行路,抄至店家後門黑影中,念動解咒,放裘南峰醒來,側耳聽著。

只見這店小二初時強說不怕鬼,不怕賊,心下實有幾分害怕。欲待睡了,慮賊復來;欲要照看,又怕有鬼。躊躕暗算,不如叫起小三,做個幫手,令小三執了燈,自拿一條戒尺,同進客房裡。正有些心虛,忽然見床下鑽出一個披頭黑鬼來。

二人驚得毛骨悚然,魂飛膽顫,大叫「有鬼!」戒尺亂打。原來這裘南峰甦醒,渾身冰冷,頭髮條條垂下,心裡驚疑為何如此。抬起頭來,蹬地一聲,撞着床頂,額角上磕了一個大塊,一手揉疼,一手四圍在黑地裡們摸,不知是何處。忽見燈光射入來,才知道睡在床下。

剛剛鑽出頭來,早被小三瞧見,喊叫「有鬼!」小二舉戒尺就打。裘南峰差認是劫盜入房,大呼「有賊!」小三丟下燈,滾出房去了。小二單身,慌做一團,口中不住叫「有鬼」,手腳酥軟了,將戒尺着力打去,卻是輕的,故此裘南峰不致傷命。裘南峰迎了幾尺,將小二劈胸扭定,燈都踢滅了,兩個黑暗裡結做一塊廝打。

杜伏威在後門外聽了,笑得跌足。

這店老官夫妻,年紀高大,每夜托店小二管理,二人先去睡了。當夜睡夢中,聽得喊叫有鬼,又叫有喊,失驚地攛醒來,夫妻二人忙穿衣服點燈,一同奔出外來,只聽得客房裡喊叫。老官兒道:「卻不作怪!我店中焉得有鬼?怎麼又喚有賊?」媽媽膽怯,將燈遞與老官道:「我自進去,你叫那小三起來看看。」說罷,兩三腳跑入去了。


  

老官兒拄着傘柄,硬着膽,咳嗽道:「呸!鬼怕他怎的?若是賊,逕自捉了送官。」正待向前,猛然一陣冷風劈面吹來,呼地一聲,將燈吹滅。老官兒吃那一驚,提燈回身,往裡就走。不提防門檻傍有一鷄籠,絆了個倒栽蔥。

欲待掙紮起來,又被鷄籠的蔑頭兒將短髮紮住;再也掙不脫,燈盞拋在一邊,口裡也叫起有鬼來,連籠肉鷄驚得亂啼。房內媽媽躲在被窩裡發抖,聽見老官兒叫得慌,沒奈何,只得又點燈來看老官,卻睡在鷄籠邊。媽媽道:「老官,這不是鬼,你被鷄籠絆倒了。」忙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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