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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因這件,才耽誤到三十歲,尚且終身未定。馮淵問完了他,他復又問馮淵的事情。回答:「我叫馮淵,開封府站堂聽差,六品校尉,外號人稱聖手秀士。」生鐵佛問:「大概是相諭出來辦差罷。」馮淵說:「萬歲爺冠袍帶履被白菊花盜去,我們是奉旨捉拿此人。」劉萬通問:「姑娘,你給他治好了,沒喝魚湯罷。」姑娘說:「正要叫我祝大哥買去哪。」和尚說:「不用買去了,我把他請在廟中,給他藥吃,比喝魚湯還強哪。」遂說:「馮老爺,請至廟中談話,不知意下如何?」馮淵說:「很好,很好。」遂即告辭老太太。劉氏說:「這是我兄弟。」又對萬通說:「此乃是貴客臨門,千萬不可慢待。」馮淵正往外走,劉氏又把和尚叫將回去,附耳低言,說了幾句話才出來。馮淵又給祝福行了禮,這才出離酒店,直奔法通寺。二人從前街進廟,直到禪堂來到屋內落座。叫小沙彌獻茶。
馮淵問:「昨晚那個少婦,師傅可給送回家去了?」和尚說:「我送在她姑母家中去了。此時不能叫她露面,賈士正家內,有幾條人命,那就不好辦了。」又問:「她的婆婆可知此事?」和尚說:「我也與她送信了。昨日晚間,是馮老爺你沒把話說明白,緊說叫我給你留下,我當你是賈士正一夥之人,故此才打了你一鏢,多多有罪。」馮淵說:「我也是錯會了意了。我想你一個出家人,背着一個少婦,怎麼能是好人呢?」說畢,二人哈哈大笑。
和尚從裡間屋中,取出一包面子藥來,倒在茶碗內,用水衝將下去,馮淵喝下,工夫不大,就聽馮淵肚內咕嚕一聲響,和尚說:「大概是馮老爺餓了罷?”馮淵說:「何嘗不是。」立時預備齋飯,不叫馮淵喝酒,二人飽餐一頓,撤將下去,獻上茶來。復又問:「白菊花是哪路賊人?」馮淵說:「陳州人氏,姓晏,叫晏飛。」和尚說:「莫不是晏子托之子?」馮淵說了:「對了。」又問:「此人現今可曾拿獲?」馮淵說:「不但沒拿住,連冠袍帶履都未請回去哪!我就為此事而來。」就把藏珍樓怎麼不好進去,裡面有內應,來請劉志齊的話說了一遍。和尚又問:「請到劉志齊沒有?」馮淵說:「請去了,昨日到他家中,他被人家請出去瞧墳地看風水與人點穴,不一定幾時才回來叫!」和尚說:「昨日他從我廟中回去,怎麼與人家看墳地?別是他不肯見你罷?」馮淵說:「真要是在家,不見我,可不是交情。師傅與此人要好麼?」和尚說:「莫逆至交,終朝盡在我廟中談話。」馮淵說:「我可就要找他去。」和尚說:「不用,我派人去找他,一找便來。」馮淵趕緊一恭到地,說:「就勞師傅,派人辛苦一趟罷。」和尚把徒弟叫過來,說:“你去到劉家團,把你劉伯伯請來,說我這裡立等。」
小和尚去後,劉萬通又問:「馮老爺,作官之人,怎麼外號人稱聖手秀士?」這一句話,問得馮淵面紅過耳,羞怯怯的說:「實不瞞師傅說,我是綠林出身。」和尚說:「這就是了。老師是哪一位?」馮淵說:「我的師傅,姓吳,叫吳永安。」和尚說:「這可不是外人,人稱雙翅虎,對不對?謝童海是你甚麼人?」馮淵說:「那是我師叔。」又問:「馮老爺,定下姻親沒有?」馮淵說:「先在鄧家堡,後在霸王莊,又在王爺府幾處,因此就耽誤了。」和尚問他這些話,原是有心事,他臨出來之時,老太太附耳低言,就是叫他盤問盤問馮淵有沒娶親,姑娘是大了,不知他的根基,又貪着他有官,品貌也不錯,問問他要沒成家,就把姑娘給他。
和尚問了他,是吳永安的徒弟,這門親可以作的了,又說:「馮老爺,既是你沒定下姻親,方纔我這甥女兒,你也見過了,頗不醜陋,意欲與你為妻,不知馮老爺意下如何?」馮淵一聽,「唔呀唔呀」閙了兩個唔呀,說:「師傅論這件事,我也不能不應,無奈我是奉展大人、蔣大人差遣前來,與劉先生下書,我要在半路定親,有礙於理。」和尚說:「只要馮老爺你願意,我就有主意。」馮淵問:「什麼方法?」和尚說:「親事只要定妥,有人問你,說頭前三年內定的,他們哪裡搜查那個細底去?就是馮老爺不願意,那可不行。」馮淵說:「我是情甘意願。」和尚說:「馮老爺既然願意,多少留下點定禮。」馮淵說:「不行,我是任甚麼沒有,有個夜行衣包袱還丟了,定是叫我們夥計偷了去了,玉珮等項我是素常不愛帶那些東西。」和尚問:「怎麼夜行衣丟了?」馮淵就把住店,過那菜園子,問老婆子,回來’就丟了,去賈士正家中,又遇見徐良,定是他偷了去了等說了一遍。和尚問:「這徐良是誰?」馮淵說:「你難道沒看見他們前邊動手嗎?」和尚說:「我可知道他們前頭動手,我沒上前面去,故此不知是誰。」和尚為難了半天,一回手從箱子裡取出一宗東西,原來是一根簇新鵝黃色的絲蠻帶叫馮淵繫上,把馮淵那根絲蠻帶解下來,摺疊摺疊,用一張紅紙包上,就算為定禮。馮淵倒把一根新絲蠻帶系好,把刀挎上,就見小和尚進來說:「劉伯父到了!」和尚說請,就見劉志齊青四楞巾,翠藍袍,腰繫絲縧,白襪朱履,白臉面,三綹長髯,見了和尚抱拳帶笑。僧人合掌當胸,唸了一聲阿彌陀佛。馮淵過來,深深一恭到地,說道:「劉先生你一向可好?」劉志齊答禮相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