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獃鳥。及為仁則等所逼,復布席禮佛道:「自今以後,願不復再生帝王家。」也屬可憐。乃硬着頭皮,飲了鴆酒,一時尚未絶命,被仁則用帛勒死。
最可怪的是銅山西崩,洛鐘東應,潞國公侗被鄭所弒,酅國公侑病歿唐都,兩邊都追諡恭帝,不謀而合,豈非奇聞?了代王侑,暗寓刺唐之意。
唐高祖因群雄未靖,剿撫兼施,忽淮安土豪楊士林,聚眾萬人,襲擊偽楚,自稱楚帝的朱粲,殘虐不仁,大失眾望,驟聞外兵攻入,部下多半駭散。粲引親卒赴淮源,與士林戰不多時,又復大潰,慌得粲連忙返奔,直至菊潭,手下已不過百騎,眼見得不能為帝,只好遣人入關,向唐乞降。唐命粲為顯州道行台,加封楚王,並遣散騎常侍段確,持節慰問。確至菊潭,與粲相見,粲置酒款待,頗極慇勤。
這位段欽使素來嗜酒,對著這種杯中物,好似螞蟻遇羶,一杯未了,又是一杯,接連喝了數十杯,不覺喜極欲狂,隨口亂語,當下笑對朱粲道:「聞足下喜吃人肉,究竟人肉有甚滋味?」粲聽了此語,明知他有意嘲笑,也忍不住忿怒起來。原來粲前時剽掠淮漢,專擄婦女嬰孩,或烹或蒸,作為食品,嘗語徒眾道:「世間美味,無過人肉,但使他國有人,何憂饑餒。」想是老虎變的。因此每破州縣,不惜倉粟,往往焚去,至是聞段確相詰,遂勃然道:「人肉最美,吃醉人肉,越加適口,好似吃糟豬呢。」確怒罵道:「狂賊狂賊!你今日歸朝,不過一個唐家奴,你還想吃醉人肉麼?」粲此時亦含有酒意,便瞋目道:「吃你何妨!」說至此,即指麾左右,就座上拿確,確隨員只有數人,哪裡招架得住?都被他陸續捆住,一刀一個,盡行殺死,吩咐軍士洗刷烹調,供大家飽餐一頓,乘着果腹時候,索性將菊潭人民,屠戮垂盡,徑往東都投降王世充。世充令署龍驤大將軍。
唐高祖聞段確被烹,頓時大憤,亟欲發兵討粲,旋接外廷軍報,粲已奔投王世充去了。高祖乃召群臣商議,群臣以世充方強,非旦夕可能剿滅,應先儲糧積粟,秣馬厲兵,俟軍實已足,然後出師,可期必勝。於是制定租庸調法,法以人丁為本,田有租,身有庸,戶有調,酌量定額,支配悉均,又編置十二軍,分屯關內諸府,皆取天星為名。每軍將副各一人,無事督耕,有事出戰,漸漸的兵精糧足,所向無前。
興邦之本,故特表明。是時宇文士及,尚在濟北,伊妹曾入唐為昭儀,頗得高祖歡心,高祖又素善士及,遂召為上儀同。還有故隋臣封德彞,與士及同時入朝,高祖因他諂詐不忠,罷遣就舍,德彞揣摩迎合,挾策干進,也得入拜內史舍人,尋且遷官侍郎。獨民部尚書劉文靜,初因佐命有功,甚邀主眷,至涇州一役,違令致敗,坐罪奪職。
見
第五回
。後來隴西告平,仍復爵邑,列職尚書,文靜自恃材能,意尚未足,且因裴寂任右仆射,位在己上,功出己下,更覺憤憤不平。平時與寂論事,屢有齟齬,遂生嫌隙,會家中屢見怪物,文靜弟文起,召巫禳災,披髮銜刀,誦咒鎮符。有文靜妾失寵銜怨,竟令兄上書告變,誣文靜兄弟為巫盅事。
高祖遂令裴寂問狀,冤家碰着對頭,當然鍛鍊成獄,定了死刑。秦王世民固請道:「前在晉陽,文靜曾首建大計,乃告寂知。及入關以後,恩寵懸殊。文靜怨望,不可謂無,謀反事斷不致有,宜賜恩赦罪,矜全首功。」高祖尚是躊躇,偏裴寂又入奏道:「文靜才略過人,性實陰險,今天下未定,若留此人,必為後患。」睚眥之怨,一至于此。高祖點首稱善,即令拿下文靜兄弟,推出斬首。文靜臨刑長嘆道:「高鳥盡,良弓藏,此語果不謬呢!」何不早學范大夫?用佞戮功,類志之,以見高祖之謬。
文靜既死,裴寂益得上寵,忽由晉陽遞到急報,乃是劉武周屢攻并州,乞即濟師。高祖乃命寂為晉陽道行軍總管,助太原都督齊王元吉,拒守并州,寂奉命出都,適有一隊人馬,押着一個草頭王,入都獻俘。城闉內外,一出一入,正是戈鋋蔽日,旗纛摩空,說不盡威武氣象。看官道囚解進京的俘虜,究是何方草寇?小子于
第一回
中,敘及四方梟雄,曾有李軌起河西一語,軌系涼州豪民,喜賙人急,為鄉裡所悅服,尋為武威司馬。
自薛舉據有金城,軌亦欲乘勢稱雄,遂結豪民及諸胡,攻克內苑城,自稱涼王,薛舉遣將擊軌,反為軌兵所敗,軌因連拔張掖敦煌西平枹罕諸郡,盡有河西地。唐欲西討薛舉,曾遣使賫給璽書,稱為從弟,令他助征隴右,軌頗自喜,遣弟懋入朝,懋得受命為大將軍,與唐使張俟德還河西,冊軌為涼王,兼涼州總管。哪知軌已僭號稱帝,改元安樂,及俟德到來,居然南面召見,俟德面折廷爭,乃稍加禮貌,且私與群下會議道:「李氏已有天下,曆數所歸,我不如削去帝號,東向受封為是。」軌若抱定此旨,也不至懸首藁街。
尚書右仆射曹珍道:「大涼奄有河右,已為帝國,奈何再受人冊封?必欲以小事大,請援蕭詧事魏故例,對梁稱帝,對魏稱臣。」軌點首道:「此策甚善。」因作表謝唐,遣左丞鄧曉,偕張俟德入朝奉表,高祖展覽表文,首二句是:「皇從弟大涼皇帝臣軌,奉表兄大唐皇帝陛下。」不由的氣忿道:「軌稱朕為兄,明明是不守臣禮呢!」當下拘曉入獄,貽書吐谷渾,吐讀如突,谷讀如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