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驪姬聞申生與二公子皆離朝赴任,喜不自勝,召二五問曰:「太子與二公子皆中計去國,卿有何計立吾子為東宮?」二五曰:「未可也!必須殺申生,然後可立奚齊。」姬問:「何計能殺申生?」二五日:「臣聞西虢公纍纍入寇邊境,主公正欲會議出征,今日主君退朝,夫人何不請旨,令詔太子率兵征討之。申生柔弱,若領兵伐虢,必被虢兵所誅,如其得勝回朝,夫人可奏其乘勝謀反,則申生死有餘矣!」姬大喜,會公退朝入宮,姬歸坐,見公面有不悅之色,乃問曰:「主公顏色為何不悅?」公曰:「虢兵累侵邊界,吾欲征之,難得其人,所以不悅。」姬曰:“主公東征西討,威服諸侯,何憂一小國乎?
且聞太子申生,自居曲沃,兵威甚張,主公何不詔太子伐虢,則一舉而功成矣!”公然之。未知申生伐虢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七回
晉荀息假途滅虢 秦穆公羊贖百里
次日,獻公遣使往曲沃,調太子領本部兵伐虢。裡克心知是驪姬奸謀,諫曰:「必不可!太子初居曲沃,又調其出征,此非王者以東宮待其子也!”公曰:「虢人日為邊患,豈可不伐?」克曰:「但令將領兵征之,虢必下矣,何故必欲太子親征?」公問群臣曰:「誰敢領兵代虢?」中軍大夫荀息連聲應曰:「臣敢奉詔前去!」公問曰:“爾有何戰略,率兵南征?」
息曰:「屈產良馬四匹,垂棘白璧二雙,得此二物,虢不難滅矣!”公曰:「用此如何?」息曰:“虢在虞國之東,欲伐虢必道經于虞,虞虢二國,雖為唇齒,然料虞公貪利,不能計遠,請主公降詞,修書一對,將此二物與臣假道于虞,虞若許之,大軍滅虢,虢亡虞亦可伐,此用餌釣魚,一舉兩得之計也!」
公曰:「此計甚妙!」即令取屈產之馬,垂棘之璧,修書一封。
令荀息為都督,魏仇為先鋒,自率大軍五萬出城,城中兒童誦謡言曰:丙之辰辰,龍尾伏辰,均服振振,取虢之旗,鶉之賁賁,天策惇惇,火中威軍,虢公其奔。
先鋒魏仇錄其謡言,進于獻公。獻公召荀息問其吉凶?荀息賀曰:「此伐虢之吉兆也,其應在九月十月之交乎!」公大悅,遂令荀息奉寶與書先見虞侯。虞侯問荀息曰:「大夫此來何故?」荀息「寡君有書一封,微奉二物。」虞候得書讀曰:大鄰虞君侯麾下,惟晉與虞,相去幾許,愧不能親,遂成胡越。
今晉小邦,無奈虢人見欺,屢侵邊界,茲來不勝其擾,欲率將帥,假道問罪,不敢私度,聊貢小璧二雙,捷驥一乘,伏乞足恤被凌之苦,縱度關津,稱得如意,不敢有負,只此哀乞,望賜金諾。周王二十二年春三月上旬,晉侯姬佹諸,頓首再拜。虞公覽書大喜,遂受其禮物,許荀息領兵經度,且曰:「汝兵若至,我當助汝一陣!」荀息退。上大夫百里奚,明知晉人是計,自量主公不可規諫,故不諫。
下大夫宮之奇諫曰:「夫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從之,所謂輔車相依,唇亡則齒寒,其虞虢之謂也!」虞公曰:「虞與晉同姓,晉侯豈肯滅祖而欺我乎?迂儒不達理義,何必妄為強諫!」叱宮之奇退。奇乃號泣而出。歸謂妻子曰:「虞不臘矣!在此行也。」是夜,遂與妻子遁于西山耕隱。
卻說百里奚出朝見荀息,望前扯住叱之曰:「汝何得用以餌釣魚之計滅我國耶?」息大驚,知百里奚之明,遂揖之曰:「虞侯貪得無厭之人,故拒公等之諫,我晉不伐,後必為他邦所並,大夫乃高明遠見之人,何不去國?」奚泣曰:「我非不知虞亡在目下,但食君之祿,國危而避君難,奚不忍也!子何計以教我脫身?」息曰:「大夫不忍去國,虞侯又不可諫,何不告病,待國亡,而後去之?」奚別荀息,即日上表辭官,告病于家。
荀息回見獻公,言虞許借道之事,公大悅,即日進兵。來至虞界,使人報知于虞,虞大喜,遂令公子叔季、叔仲領兵五千,大開城門,迎晉而過。獻公率領大兵,不日已至夏陽城下,虞公二子帶兵五千,前來相助。虢公聞晉兵已到,出城交鋒,戰未數合,被顛頡一錘打翻,公子叔啟落馬,虢公正欲向前救子,卻被羊舌生擒歸寨,叔啟亦死於亂馬營中。
晉兵打入虢城,擄其金寶,焚其宮室,出榜安民,留五千兵以戍之,囚虢公而歸。時,周惠王二十二年冬十一月丙子朔旦,果應童謡雲。
卻說虞公二子,扎于下陽,以助晉人。聞晉兵滅虢,差人來迎晉侯。晉侯與荀息曰:「中吾計也!”遂令羊舌、魏仇各領兵五千,銜枚從間道伏于虞城西清涼山下。又差人賫金帛五車入城謝虞公。
虞公曰:“吾正欲納款晉侯,何故不入我城?」
晉使曰:「主公多多拜上,本欲人城面謝,奈久出遠邦,歸心似箭,聊備薄禮,令小人致謝!」晉軍已度城下矣,虞公急令有司設宴,親自出城,追至清涼山下,宴晉侯于清涼山。虞公初舉酒以餞晉侯,荀息在旁以目視晉侯,晉侯接酒,詐擲杯于地。大罵曰:「逆賊!焉敢以酒酖我耶?」虞公正要分辨,荀息曰:「左右何不擒之!」左右從廊下衝出,羊舌、魏仇綁住虞公。虞公仰天嘆曰:「早不聽宮之奇之言,果中其計!」後人有詩云:國勢嚴嚴鐵統城,虞侯何事苦迷心,槍刀隊裡生擒日,仰面方嗟往諫臣。
又有詩贊百里奚云:大賢事業異,遠搶豈俗觀,百里奚非昧,知君不可言。
叔季、叔仲聞知父親被擒,引兵殺上前來。伏兵一起,羊舌斬叔季于馬下,叔仲見父囚兄死,拍馬殺回,欲取救兵,被魏仇發箭射于馬下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