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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常小事,可由押班傳奏禁中,蓋印頒行就是。」王曾勃然道:「兩宮異處,柄歸宦官,必召禍機,如何使得。」丁謂不以為然,群臣也紛議未決。那丁謂因要從中弄權,便串通押班內侍雷允恭,密請太后手敕,依照丁謂之議,大眾不敢反對。
丁謂萬分得意,雷允恭此擅權驕恣,百官屏息,不敢與爭。還虧得王曾正色立朝,宮廷內外,尚無他變。加封涇王元儼為定王,贊拜不名。元儼即太宗第八子,素性嚴毅,不可干犯,內外憚其丰采皆稱為八大王。
加丁謂為司徒,兼侍中、尚書、左仆射;馮拯為司空,兼侍中、樞密尚書、右仆射;曹利用為尚書、左仆射兼侍中。三人朋比為奸,丁謂尤其驕傲。
太后因記着李沆阻封貴妃,李迪諫冊立為後的怨恨。李沆已死,倒也罷了。李迪現在,恆思報復。丁謂與事要求太后歡心,且與寇準有隙,便乘機說寇準、李迪互為朋黨,奏請一一坐罪。
太后正中下懷,即命學士宋綬草詔,貶寇準為雷州司戶參軍,李迪為衡州團練副使,連曹瑋也謫知萊州。王曾便對丁謂道:「罰重罪輕,還當斟酌。」丁謂捋着幾根鼠須,帶笑說道:「居停主人,恐亦不免。」原來王曾常將第舍,假於寇準居住,所以有此言語。
王曾因此不便多言。丁謂又授意宋綬,命他于詔中添入「春秋無將,漢法不道」二語。宋綬不敢有違,其餘尚還含糊。丁謂看了,甚不愜意,又援筆添了四句道:「當醜徒干紀之際,屬先帝違豫之初,罹此震驚,遂致沉劇。」這道詔書頒示出來,都下人士,莫不呼冤,也就編成四句俚詞道:「欲得天下寧,須拔眼前丁;欲得天下好,不如召寇老。」丁謂竟不恤人言,遣使迫促李迪速行。又令中官賫敕赴道州,特賜錦囊貯劍馬前,示以誅戮之狀。寇準在道州,方與郡官宴飲,命妓歌柘枝曲以侑酒。
忽報中使到來,且有懸酒馬前情形,郡官不禁失色相顧。寇準形神自若,與郡官迎中使入庭。從容問道:「朝廷若賜準死,願見敕書?」中使無言可對,遂登堂宣敕。寇準北面拜受,徐邀中使入宴,抵暮始散。
次日即赴雷州,其時真宗陵寢,尚未告成。
丁謂充山陵使,與雷允恭同辦梓宮奉安事情。山陵將近完工,有判司天監邢中和,對雷允恭說道:「山陵上百步,即是佳穴,于子孫大有利益,但恐下面有石與水。」雷允恭道:「先帝嗣育不多,若令後世多生子嗣,何妨移築陵寢。」中和道:「山陵關係重要,踏勘復按,動須時日,必誤葬期,如何是好?」雷允恭道:「你儘管督工改造,我立刻去奏知太后,必蒙俞允。」此時雷允恭勢傾朝野,哪個敢違拗他,邢中和唯唯答應,自預備去改築。雷允恭便去告知太后。太后道:「這是何等大事,如何輕易更改。」允恭道:「奴婢是為先帝子孫興盛起見,有何不可改動呢?」太后很不為然!便道:「可去與山陵使商議,再來回話。」雷允恭出去與丁謂商議。丁謂哪敢不從允恭之意,便唯唯答應,同去奏請改築。太后方纔答應,命監工使夏守恩,督領工役數萬名,改穿穴道,初時掘土數尺,就有亂石重疊,好容易搬移去了,再掘下去,約有一丈多深,忽然一泓清水,變成小池,工役大嘩。夏守恩很覺驚懼,不敢再令動工。
即遣內侍毛昌達奏聞。太后責問允恭、丁謂,丁謂還袒護允恭,請另派大臣按視。
王曾挺身請往,不及三日,已復勘回京。時已近夜,入宮求見,且請獨對。太后即宣王曾入宮,當面垂詢復勘情形。王叩首密奏道:「臣奉旨按視陵寢,萬難改易。
丁謂存心叵測,結連雷允恭,將梓宮遷移絶地,罪無可逭。」太后聞言大驚道:「先帝待丁謂恩重如山。他竟敢如此存心,那還了得?」即命左右擬旨降罪,將丁謂、雷允恭斬首。馮拯聞知,入諫道:「斬一丁謂,固無足輕重。
但皇帝初登大寶,遽誅大臣,恐駭天下耳目。」太后聽了,怒猶未已,即命先拿問雷允恭,再行定奪。
馮拯只得遵旨,將雷允恭拿下,訊問定讞,勒令自盡。邢中和亦一同伏法,並查抄雷允恭家產,查出丁謂托允恭令後苑工匠,造金酒器密書,又有雷允恭托丁謂薦保管轄皇城司,及三司衙門書稿。太后乃召集廷臣將原書出示,遂宣諭道:「丁謂身為大臣,甘心與宦官交通,奉派陵寢要差,又敢擅自改移,幾誤大事。從前他與允恭奏事,都說與卿等商議過的,所以多半照允。
究竟可是這樣麼?」馮拯等伏地奏道:「自先帝上賓,凡事均系兩人專主,說是已經奉有太后旨意,所以臣等不敢不從。今賴聖明察出其奸,真乃宗社之福。」當下召中書舍人草詔,降丁謂為太子少保,分司西京。擢王曾同平章事,呂夷簡、魯宗道參知政事,錢惟演為樞密使。
呂夷簡為蒙正從子。當真宗封岱祀汾的時候,兩過洛陽,皆幸蒙正私第,垂問蒙正諸子可否大用?蒙正奏稱諸子無能,惟侄夷簡,有宰相才。真宗返汴,即召夷簡入直,累擢知開封府,頗有政聲,至是入為參政。魯宗道常為右正言,剛正不阿,真宗稱為魯直,故此連類同升。
王曾請太后匡有新君,每日垂簾聽政,太后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