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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情傳入太宗耳內,心中老大不快!接連着損兵折將,班師而回,愈加憤怒!因此回京兩月,竟把太原的事情擱置起來,並不行賞,諸將皆有怨望之意。德昭還未覺察太宗的心事,只道是忘記了這件事情,便入宮朝見,請太宗論功行賞。太宗聽了,愈加動怒!大聲叱道:「戰敗回來,還有什麼功賞可行?」德昭仍不見機,重又說道:「征遼雖然無功,北漢究屬蕩平,還請陛下分別行賞,免得將士缺望。」太宗見他堅請論功行賞,更加疑他有意籠絡將士,收買人心,便拍案怒道:「等待你做了皇帝,再賞他們也還不遲!」這兩句話,已把疑忌的心思和盤托出。
那德昭的性子,素來剛烈得很,如何忍受得住?嘿嘿的退出宮來,回至邸第,愈想愈惱,由惱而悲,想起了父母俱亡!無可依賴,雖有繼母宋氏,兄弟德芳,一個徙居西宮,無異幽禁;一個年僅弱冠,未知人事。思來想去,一切悲感之事陡上心來,覺得活在世上毫無生趣,竟硬着心腸,向壁上拔下青鋒寶劍,自刎而亡。等到他人得知,已是碧血模糊,陰魂渺渺,死了長久了。只得前去報告太宗,太宗聞報,佯作大驚之狀,亟刻命駕往視,只見德昭,僵臥榻上,雙目不瞑。
太宗故作悲哀,揮淚說道:「痴兒!痴兒!朕不過一時之怒,出言無度。你又何至如此呢?」說罷,又抱著屍首,大哭一場,即命家屬好好殯殮,回至宮中,頒下詔來,贈德昭為中書令,追封魏王。遂追論太原功,除賞生恤死外,加封皇弟廷美為秦王,總算是依從德昭的意思,這且不提。
單說遼兵殺敗了宋軍,大獲全勝,奏凱而回。遼主賢因宋人無故侵犯,意欲報怨,料定宋軍新敗,必然喪膽,正可乘機進取,遂命南京留守韓匡嗣,與大將耶律沙、耶律休哥,領兵五萬,入寇鎮州。
劉廷翰聞得遼兵入寇,忙約崔彥進、李漢瓊等,商議戰守之策。崔廷翰也道:「我軍方敗,元氣未復,今若與戰,勝負難以逆料,我想用詐降計,賺他入內,然後設伏掩之,必定獲勝。」劉廷翰道:「耶律休哥,乃遼邦名將,未必肯上圈套。」李漢瓊道:「先去獻他糧餉。
他必信為真情,料無不納之理。」廷翰也就點頭答應。當下計議已定,便差人至遼營,獻糧請降。韓匡嗣見有糧餉,諒非詐降,便約定明日入城。
差人去了,耶律休哥諫道:「南人多詐,恐是誘敵之計。」匡嗣道:「他若有詐,如何肯獻糧餉?」休哥道:「這正是欲取先與的計策。」匡嗣道:「我兵前次殺敗宋師數十萬,人人奪氣,個個驚心。今聞我軍前來,所以投降。
我料他必是真情,可以無用多疑。」休哥見匡嗣不納良言,只得退出帳來,吩咐部下,不可妄動,須待自己將令,方可出發。
那韓匡嗣、耶律沙,見定宋將納降,只道鎮州垂手可得,到了次日,領了人馬,直向鎮州城而來,將至城下,見城門大開,並無一人,匡嗣即欲拍馬入城,護騎尉劉武雄,上前諫道:「元帥不可輕進,既然請降,如何不來迎接?」匡嗣聞言,也甚疑心。忽聽一聲炮響,城西殺出劉廷翰,城東殺出李漢瓊,大叫:「胡奴休走,快來納命!」匡嗣方知中計,拍馬便走。部下人馬,見元帥已走,一齊往前亂奔,反把耶律沙的後隊衝動,耶律沙哪裡遏禁得住?只好倒退下來。突然又是一聲炮響,崔彥進引着一彪宋軍,從斜刺裡殺出,攔住去路。
韓匡嗣、耶律沙的兵馬,腹背受敵,只好拚命衝突,要想殺條血路逃生。不料宋將崔翰、趙彥進,得了遼人入寇鎮州的消息,各領一支兵前來救應,恰巧遇個正着,奮勇殺上,把韓匡嗣、耶律沙困在垓心,再也衝殺不出。正在萬分危機時,忽見宋軍陣後喊聲大起,一將挺刀躍馬,領了健卒,從北面殺入,正是耶律休哥。韓匡嗣、耶律沙,見了救兵,滿心大喜!遂跟着休哥,殺出重圍。
宋軍追趕一陣,斬首萬餘級,奪得糧草輜重無數,直追至遂城,方纔收兵而回,各還原地,報捷宋廷。
太宗得報,與廷臣計議道:「遼人此次入寇鎮州,不能得志,必定侵犯它處。朕想代州一路,最關重要,須遣良將鎮守,才保無虞。」群臣齊稱:「陛下明見萬裡,應遣良將,預防遼兵入寇。」太宗道:「朕有一人,必定勝任。」遂命宣楊業上殿,楊業奉召前來。太宗道:「卿熟悉邊情,智勇兼備。今任卿為代州刺史,往防遼人。」楊業頓首謝恩,太宗敕賜橐裝,令其即日赴任。
楊業辭駕而出,率子延玉、延昭,星夜前往代州。延昭即延朗,隨父降宋,授職供奉官,改名延昭;楊業嘗說此子類我,因此屢次出兵,必令相隨。既抵代州,適值天寒地凍,楊業修繕城池絶不懈怠。轉眼之間,臘盡春回,又是太平興國五年,遼邦乘着天氣和暖,塞草已茁,又復大舉入寇,由耶律沙、耶律斜軫等,領兵十萬,徑趨雁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