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桂用手按住他,說道:
「這樣的小事何必勞駕大人呢,叫師爺去就行啦,我們繼續喝酒。」
周知府把臉轉向一旁目瞪口獃的師爺:
「煩你去取五萬兩銀子,一定早去早回呀!」
口氣無比的衰弱和無助,話中好像說:「你回來晚了,我的命就不保了。」
師爺慌慌張張往外跑,不小心撞在一個兵丁的身上,兵丁劈頭蓋臉給了他兩耳光,打得眼鏡也碎了,鼻子和嘴都出了血,還向這位兵爺陪了小心,才腫着臉跑出去。
不多一會兒師爺把五萬兩銀子一分不少地送來了。
吳三桂收下銀子,送周知府出營門時,還語重心長地說道:
「以後還望大人多多照顧咱老姨。」
周知府匆匆進了轎子,氣得噴了一口鮮血,奄奄一息回去了。
吳三桂把這五萬兩銀子交給這胡婆婆。
這老婆子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銀子,感激得不住地給吳三桂磕頭。
吳三桂懲治知府的事傳遍了錦州城,一個個受欺壓的老百姓都為出了一口氣而拍手稱快。
吳三桂在錦州城名聲大震,走到哪兒都有百姓歡迎,雖然他只是一個帶兵的千總。
卻說吳三桂被胡婆婆的事一耽誤,為香蓮贖身的事推遲了兩天。
香蓮精心打扮好揪心地等了吳三桂整整一天,也不見他的身影,只好暗自垂淚,像自己一個青樓女子,有哪個男人是認真對待的呢?一個個都是適場作戲,就在灰心意冷之時,一個仆從模樣的人走進來說吳三桂在雲煙園等她。
香蓮揩乾臉頰上的淚,重新施上粉黛,歡天喜地地下樓,見門前停着一輛馬車,那仆從把她扶上車,也沒看清馬夫是什麼模樣,一上車馬就跑動起來。跑了好一會兒,她才覺出方向不對,雲煙園在南邊,車卻是向北邊駛的,她高喊停車,馬車伕不理她,她掙扎着站起來,準備從車上跳下去,頭被重物猛擊了一下,她就暈倒在了車裡。
當她醒過來時,她發覺自己躺在地上,不知身在何方,四處都是密林,黑沉沉的,狼在一聲高一聲低地嗥叫着,沁人毛髓。
香蓮同時還看到馬車伕和那仆從模樣的人兩人圍着火堆坐著,火光一閃一閃的給那凶惡的臉更增添了幾分陰險。
「你們是誰,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這裡來?我的小將軍在哪兒?」
香蓮掙扎着坐起來,大聲問。
那仆從模樣的人獰笑道:
「小姐,你死了這個心吧,吳三桂是不會娶你的。」
「不,小將軍說過他要為我贖身,還要娶我為妻,他親口對我說的。」香蓮反撥道。
「你別作夢了,也不瞧瞧自己一個千人壓萬人騎的妓女還想高攀,如果求求老爺我還差不多,拿着你的百寶箱我還願娶你作夫人。」馬車伕惡語道。
「你們快送我回去,我要去找小將軍,你們快送我……」香蓮喊道。
仆從模樣的人向馬車伕使了個眼色,馬車伕站起來,搖搖晃晃走向香蓮,並說道:
「有我在,你還找什麼小將軍,讓我們來陪陪你吧。」
香蓮驚恐地看著馬車伕,縮成一團哀求道:
「我求求你們了,別,別……」
馬車伕道:
「你她媽少裝正經,別人碰得難道我碰不得。」
一伸手撕掉了香蓮的衣服,把沉重的身子向她壓去。
吳三桂帶著一包銀子走進妓館,老鴇忙不迭地迎上來,嗲聲奶氣地招呼道:
「公子你來了,裡面請!」
吳三桂把沉甸甸的包袱放桌子上一放,說道:
「我是來贖人的。」
「公子,你要贖哪位小姐呀!」老鴇問。
「我要贖香蓮。」吳三桂說。
吳三桂一說到香蓮,老鴇就拍着腿,捶着胸脯痛心疾首地乾嚎起來:
「這個天殺的,我花了大價錢買來,本錢都沒掙出來,她就跟着人私奔了……」
吳三桂聽到這兒一把抓住老鴇道:
「你說什麼,香蓮怎麼啦?」
「香蓮跟人私奔了,昨夜就走了。」這老鴇說完又拿腔捏調為失去了一棵搖錢樹而假哭。
吳三桂愣在那裡,心裡想這風塵女子真是靠不住,怎麼這樣匆匆忙忙就跟人私奔了呢?
吳三桂不相信老鴇的話,他進到香蓮的房間果真沒看到香蓮的影子。
吳三桂失魂落魄地往外走,老鴇攔住吳三桂道:
「公子,你為別的姑娘贖身吧,比香蓮好的姑娘多的是。」
吳三桂理也沒理老鴇就走出了明妍樓。
吳三桂回到軍營,想了一回香蓮就不知不覺睡了過去,在此時他才發現自己並不愛她,她的私奔讓他如釋重負,在睡夢中他夢見了香蓮披頭散髮、衣服凌亂不堪,臉被刀劃得血肉模糊地跪在他的面前,哭喊道:
「小將軍,你要為小女子報仇,小將軍,你要為小女子報仇,小女子死得太冤……」
吳三桂一激靈醒過來,發覺是一個夢,他獃獃坐了半晌,心想:「香蓮的失蹤必有原因,難得她這樣信任自己,假如她真死得這樣慘,我一定得為她報仇。」
吳三桂看天還早,又睡了過去,一睡着,香蓮又披頭散髮出現在了他的夢裡,哭訴着要吳三桂為她報仇。
吳三桂便不睡了,穿上衣服,提上刀在馬廓裡牽出馬騎直奔明妍樓,他想一定是老鴇婆不讓香蓮從良害傷了她。
明妍樓早就關門打烊,吳三桂翻牆而進,直奔老鴇的房間,一句話不說,手起刀落,但讓老鴇在夢裡就屍首分了家。
吳三桂一刀砍了老鴇婆,抓起老鴇婆的衣服,揩將刀上的血又翻牆而出,回到住處,上床接着再睡,剛睡着,香蓮又出現在他的夢裡,哭訴着:
「小將軍為小女子報仇,小女子死得好冤啊!」
吳三桂坐起來自言自語道:
「他娘的,我錯殺了無辜。」
此時,天已漸漸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