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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紹洸聽得,忙取李秀成遺計拆閲,不勝之喜。便令軍中嚴整旌旗。一面令義勇軍晏仲武,副將洪春魁,領五千人馬出城埋伏洪山要道;又令陸順德、蘇招生,以水師屯守沙河。以武昌與漢陽,大江相隔,又用破舟纜鐵索,為浮橋相通,互相接應。
自與諸將謹守漢陽,以待清兵。安排既定,只見胡軍先出,蜂擁而來。少時又接得曾國藩攻武昌之耗。譚紹洸顧左右道:「果不出秀成所料也。」
當下胡林翼大軍已到漢陽。以李續賓、李孟群分攻西南兩路;以曾國葆為前軍,自為各路接應。軍到城下,只見漢陽城上旌旗嚴整,不敢遽攻。回稟林翼道:「漢陽守衛嚴整,李秀成尚在軍中也。」胡林翼不信,遂微服雜在軍中,前來觀看。果見守衛甚嚴,几乎無懈可擊。看罷悶悶不樂。回至營中,沉思一會,時日已傍晚,傳令軍中安扎,待明日攻城。
軍士得令,各自安排。忽然到了三更時分,三軍正在安寢:忽東南角上鼓聲大震,金角亂鳴,胡軍在夢裡驚起。只道洪軍來攻,倉促準備應敵。久之寂然。
夜裡又不敢亂進,只得各自安息。才到四更,又喊聲動地,漢陽城上復吶喊助威,驚得胡軍亂竄。久之仍無聲息。不覺將近五更,鼓聲又起。
自漢陽城至洪山一帶,如千軍萬馬之聲,攪得胡軍一夜不曾安息。胡林翼此時已料洪山地方,必有天國人馬埋伏。欲分兵攻之,又恐漢陽洪軍衝出,心甚憂慮。
忽報羅澤南已得曾國藩之令,會攻武昌,時正與塔齊布駐東路。林翼接見之下,正欲開言,不料羅澤南早說昨夜洪軍驚擾,原來羅軍亦是如此,一夜不曾安睡。少頃又報曾國藩至,所說皆同。曾國藩道:「沙河一帶,已有天國水軍埋伏。自漢陽至武昌,又用鐵索纜浮橋,互相聯絡,守禦極嚴,無從下手。」胡林翼道:「三軍在此,不能遽退,拚與一戰,不亦可乎。」就發令先請曾國藩以本軍分為兩隊,以前隊先燒浮橋,直抵武昌;以後隊阻截沙河,使彼首尾不能相應。林翼以本軍直圍洪山,兼接應曾軍。
李續賓、曾國葆、李孟群各統大軍,分攻漢陽。各人得令,回去準備。•時譚紹洸見清軍各營,隱隱移動,料不久必來攻城,亦傳令各依計行事。當下曾、胡各軍,以部署方定,天色已晚,夜裡不便交戰,姑待明天。
只恐仍如昨夜一般,軍士被其驚擾,便略退數裡,分兩班輪換巡邏。無奈天國軍中,是夜鼓角之聲,較前益甚,清軍仍不能安心寢息。又到天明,胡林翼自引一軍,會合各軍,進攻漢陽;改令曾國葆阻截洪山要道,以防伏兵。一面打聽曾國藩消息。
原來曾軍令塔齊布引軍,冒險來燒浮橋。誰想漢陽一支軍衝出,反截塔齊布軍後路,塔軍阻厄河濱,不能成列,中槍落水者,不計其數。塔軍正在倉皇,忽沙河一帶,伏兵齊起。水師船如箭而下。
船中所藏陸軍,皆渡過右岸,夾擊曾軍大營。賴羅澤南死力支撐,怎奈前軍既敗,後軍無心戀戰,各自逃竄。胡軍圍攻漢陽未得手。因林翼本意欲用藥綫,炸陷城垣,誰想李秀成遺計,都在城垣外預通濠道,以故不能施其計。正在納悶,忽探馬馳報道:「曾軍水陸二路皆敗。曾國葆圍阻洪山,未敢遽進。又不知洪山天國人馬多少?更不知此外更有多少埋伏?現在敵軍正將衝進來也。」胡林翼聽得,又見軍士一連兩夜受驚,皆疲倦無鬥志。不覺嘆道:「吾今番進兵,又成畫餅矣。」管教:智勇能謀,巧授錦囊摧大敵;聲威所播,頓收金甲退雄師。
畢竟胡林翼進退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三十一回
韋昌輝刎頸答錢江 李鴻章單騎謁曾帥
話說胡林翼因聽得曾國藩兵敗,曾國葆又進攻洪山,不能得手,正在進退兩難之際,本欲退兵;又恐漢陽城內,洪軍衝出。想了一會,即照請曾國藩先退東路之兵,自己好緩緩而退。不想曾國葆因圍洪山,自辰至申,軍心漸漸懈怠,忽然洪山裡面,鼓聲大震,把曾國葆軍士嚇得手足無措,不戰自亂。胡林翼就乘勢退兵。
這時譚紹洸與馮雲山之子文炳,由漢陽分兩路衝出;義勇隊統領晏仲武,副將洪春魁,又由洪山殺將下來。胡軍無心戀戰。譚紹洸率各路人馬,奮力追殺,如入無人之境。胡林翼死力支持一陣,折了些人馬,領余軍奔回岳州而去。
時曾國藩亦以兵敗,奔回九江。譚紹洸大獲勝捷,收兵回漢陽,大犒三軍。令洪春魁、晏仲武仍守漢陽;自與馮文炳回守武昌。大修戰備,以為戰守之計。
一面寫表申奏洪天王,不在活下。
且說李秀成離了武昌城,星夜往南京進發,一路沿安慶而下,繞道先入廬州。聽得鮑超為壽春鎮總兵,便對胡元煒說道:「鮑超如許仲康,所謂虎痴;勇而好鬥,樂功名而輕於所就。今清廷縻以好爵,彼更為清廷效死力矣。當慎防之!」胡元煒領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