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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齊王元廓為天子,是為魏恭帝。文帝第四子也。立妃若干氏為後,大赦天下,以安人心。由是泰權愈重,雖魏之舊臣宿將,莫不屏息聽命。少帝放廢雍州,朝夕怨望,泰以其有英氣,恐生他變,乃令人賫鴆酒至雍州。使者至,少帝問:「何為?」對曰:「太師獻壽酒一瓶,為陛下飲。」帝見之,不覺淚下,與後訣曰:「因憐元命傾覆,故勉意為之。不圖今日遭禍,乃至于此。吾命已矣,汝歸母家,不須念我。」後抱住大哭,謂使者曰:「太師既廢帝為庶人,亦當使我夫婦相守為老。太師縱不念帝,何不憐我?煩卿一復我命。」使者道:「太師之旨,誰敢有違?但令天子飲酒之後,便迎後歸耳。」帝遂服毒而亡。時年二十四歲。後哀哭不食,親與左右手殮之。 使者欲迎以歸,不從。淚盡繼之以血,且出怨言。使者覆命,泰大怒,復令使者賫鴆酒至雍州,命之曰:「後倘執迷不改,即賜此酒。」使者至,後身衣重服,方哭泣于少帝靈前。使者致泰命,曰:「後歸無恙,否則飲此。」後曰:「吾未亡人,視死如歸久矣。意欲終百日之喪,然後就死。今見逼如此,何以生為!唯負吾母生育之恩,不見一面為恨耳。」言訖大哭。
哭已,飲酒而死。年二十二歲。後志操堅貞,儀容明秀,少帝深敬重之,伉儷無間,不置嬪禦。及帝崩,後以身殉。
後人有詩美之曰:皎皎冰霜性,亭亭松柏姿。綱常誰倒置,節義獨撐持。一死隨君去,重泉痛國危。芳名垂信史,巾幗勝鬚眉。
是時魏靜帝亦死於鄴,年二十八歲。你道靜帝若何而死?先是齊主每出入,常以靜帝自隨,高後恆為之嘗飲食,護視之。又婁太后嘗勸齊主勿殺,使之得保天年,故齊主欲害之未果。及天保三年,太后欲歸故宮,遂還晉陽。齊主召後宮中赴宴,遣使以藥酒鴆帝。
及後歸,帝已崩。痛哭數日,欲自盡,左右勸止之。齊主乃令人護喪事,謚曰魏孝靜皇帝。葬于鄴西漳水之北。
送靜後至晉陽太后所居之。其後封為太原公主,下嫁楊遵彥。故人以為歡之女不及泰之女也。且說泰自弒少帝后,見人心不變,天位易取,大業將成,而嗣位尚虛,不可不先立定。正妃元氏生子覺,年尚十 五。次妃姚氏生子毓,年最長。其婦大司馬獨孤信女。信居重任,為泰腹心。泰欲立覺為世子,恐信不悅,乃召諸公卿議之。眾曰:「公所欲立,則竟立之,誰敢有違?」泰曰:「孤欲捨長立嫡,恐非大司馬所樂。」左仆射李遠曰:「臣聞立子以嫡不以長,古之道也。略陽公覺合為世子無疑,若以信為嫌,請先斬之。」泰笑曰:「何至於是。」信亦自陳曰:「立覺,信之願也。豈可以毓為信婿而有嫌疑?」及退,遠謝信曰:「公莫怪,臨大事不得不爾。」信亦謝曰:「今日賴公決此大事。」遂立覺為世子。是年,泰巡行北邊,至平涼郡,有建武將軍史寧率其子侄來迎。泰見之大喜,曰:「吾欲于平涼城東校獵,卿可率子弟以從。」次日,獵于牽屯山。泰見眾中有一小將,年尚幼而容貌出群,弓馬嫻熟,往來如飛,箭無虛發,召而問之,乃史寧之子史雄也。顧謂寧曰:「曾婚娶否?」對曰:「未也。」泰歸:「為汝佳兒,豈不可為吾快婿?」時泰有幼女雲安未嫁,因配之為室。
軍留平涼逾月,一夜,忽有大星墜於營前,光燭四野,人馬皆驚。又中軍帥旗無故自折,泰甚惡之。俄而得疾,日加沉重,自知必死,因念大權不可付於他姓。兄子宇文護常掌家政,可托以後事,乃于半途馳驛召之。護至涇州見泰,泰謂之曰:「吾諸子幼弱,外寇方強,天下之事,屬之於汝,宜努力以成吾志。」護再拜受命,遂統大軍進發。十月癸亥,泰卒於雲陽,時年五十,泰性好質素,不尚虛飾,能駕馭英豪,得其力用。明達政事,人莫能欺。
崇儒好古,凡所設施,皆依仿舊章。先是恭帝之立,泰請去年號,稱元年,複姓拓跋氏。其九十九姓改為單姓者,皆復其舊。又請如古制,天子稱王,宗室諸王皆降為公。
故已,雖勛業隆重,只以安定公號終身 也。及泰沒,護撫柩還,至長安而後發喪。奉世子嗣位,為太師柱國、大塚宰,襲封安定郡公。鎮同州。
自天子以迄,大小官僚、府中將士,皆素服舉哀。當是時,元輔新喪,舉朝惶惶,中山公護雖受泰命,而名位素卑,未嘗預政,不厭人望。在朝群公有共圖執政之意,莫肯服從。護憂之,乃問計于大司寇于謹。謹曰:「仆早蒙先公非常之知,恩深骨肉。今日之事,必以死爭之。若對眾定策,公必不得謙讓。」次日,群公會議。太傅趙貴對眾曰:「丞相亡,誰主天下事?蓋陰以自命也。」眾莫發言。謹獨曰:「昔帝室傾危,非安定公無復今日。今公一旦違世。嗣子雖幼,中山公其親兄子,兼受顧托,軍國之事理須歸之,有何議焉?」辭色抗厲,聽者皆為悚動。護曰:「此乃家事,護雖庸昧,何敢有辭?」謹素與泰等夷,護常拜之,至是謹起而言曰:「公若統理軍國,謹等皆有所依。」遂下拜。群公迫于謹,亦下拜。
於是眾議始定。護綱紀內外,撫循文武,人心遂安。旋封世子覺為周公,為謀禪也。但未識後事若何,且聽下文分解。
第五十二卷
晉公護掌朝革命齊主洋亂性敗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