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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及二百步外,莫不中的。諸將演畢,三軍排開陣勢,如臨大敵,步伐進退不失尺寸。雖孫吳用兵,無以逾此,昭見之竦然。少頃王回府,問昭曰:「吾久不視師矣。汝今觀之,比朝廷禁旅何如?」昭曰:「禁旅哪得及此。」王曰:「不獨此軍然也,吾四境之兵無一不然。」昭乃拜伏。王又曰:「吾豈與朝廷較強弱哉?吾之耽于娛樂者,欲使上不我忌,庶各相安於無事。奈何上之逼我太甚乎?」昭再拜,曰:「大王所為,眾人固不識也。」看官,要曉得懷與安實敗名,高王是何等人而肯出此。即其兒女情長,莫非英雄作用。昭為心腹之威,故微露其意。
但未識晉陽之用果能不動否,且聽下卷分解。
第三十二卷
魏孝武計滅晉陽高渤海兵臨京洛
話說高王當日原非志在篡魏,即扶立孝武,大權在握亦不過政由寧氏,祭則寡人,其心已足。斛斯椿心懷反覆,懼禍及己,日夕勸帝除之,遂成禍階。一日,椿語帝曰:「建州刺史韓賢、濟州刺史蔡俊皆歡黨羽,各據要害之地,宜先去之。」帝乃改置都督,革除建州刺史缺以去賢。又使御史舉俊罪,罷其職,以汝陽王叔昭代之。歡聞俊罷,上言:「蔡俊勛重,不可廢黜。若以汝陽有德,當受大藩,臣弟高琛猥任定州,妄叨祿位,宜以汝陽代之,使避賢路。」帝不聽。
歡大怒,乃命俊據濟州,勿受朝命。又華山王鷙在徐州,歡令大都督邸珍奪其管鑰逐之。中外皆知歡必反矣。五月丙子,帝增置勛府將六百人,又增騎官將二百人。
盡發河南諸州兵數十萬,悉赴京師,大閲于洛陽城外。南臨洛水,北際邙山,軍容甚盛。帝與斛斯椿戎服觀之。辛未戒嚴,雲欲伐梁。又慮歡覺其偽,賜歡密詔,言「宇文黑獺、賀拔破胡各據形勢之地,頗蓄異心,故假稱南伐,潛之為備。王亦宜共形援。」歡得詔,大笑曰:「朝廷為掩耳盜鈴之計,吾豈 受其愚乎?」乃即上表,以為「荊、雍既有逆謀,臣今潛勒兵馬三萬,自河東渡。」遣恆州刺史厙狄乾等將兵四萬,自來違津渡;領軍將軍婁昭等將兵五萬,以討荊州;冀州刺史尉景等將山東兵七萬、突騎五萬,以討江左。皆勒所部,伏聽處分。帝出表示群臣,皆曰:「歡兵一動,必直抵洛陽。其意叵測,宜急止之。」帝於是大懼。
且說高王自得詔後,以帝為椿黨矇蔽,異日定有北伐之舉。不如先發制人,引兵入朝,除君側之惡,奉迎大駕,遷都鄴城,方可上下相安。籌劃已定,乃發精騎三千,鎮守建州。又發兵三千,去助蔡俊守濟。
再遣婁昭引三萬人馬,鎮守河東一路,以防帝駕西行。又遣將把住白溝河,將一應地方糧儲皆運入鄴,不許載往京師。乃上表言:臣為嬖佞所間,陛下一旦見疑。臣若敢負陛下,使身受天殃,子孫殄絶。陛下若垂信赤心,使干戈不動,佞臣一二人願斟量廢黜。斛斯椿見歡表,陽請退位。帝不許,曰:「歡言何可信也。」乃使大都督源子恭守陽湖,汝陽王暹守石濟,又以儀同三司賈顯智為濟州刺史。顯智至濟,見城門緊閉,先使人到城下,高叫道:「朝廷有旨到來,速即開門。」俊使人城上答云:「奉高王之命,不許開門納人,有什聖旨便當曉諭。」使云:「朝廷遣賈儀同來代行濟州事,如何違旨?」城上答道:「奉高王之命,不得受代。什麼賈儀同,教他早早去罷。」使人回報顯智,顯智只得回京,以俊拒命奏帝。帝大怒,知由歡使,乃使舍人溫 子升為敕賜歡。其略云:朕前持心血,遠示于王,深計彼此共相體恤,而不良之徒坐生間二。近者孫騰倉猝來北,聞者疑有異謀,故遣御史中尉綦母俊具申朕懷。
今得王啟,言詞懇惻,反覆思之,猶有未解。以朕眇身遇王,不勞尺刃,坐為天子,所謂生我者父母,貴我者高王。今若無故背王,自相攻討,則使身及子孫,還如王誓。皇天后土,實聞此言。
近慮宇文為亂,賀拔應之,故戒嚴誓師,欲與王相為聲援。宇文今日使者相望,觀其所為,更無異跡。賀拔在南,開拓邊境,為國立功,念無可責。王欲分討,何以為辭?東南不賓,為日已久,先朝以來,置之度外。
今天下減半,不宜窮兵黷武。朕以暗昧,不知佞人為誰?可具列姓名,令朕知之。頃高乾之死,豈獨朕意,王乃對其弟敖曹言朕枉殺之,人之耳目何可輕易?聞厙狄干語王云:本欲取懦弱者為主,何事立此長君,使其不可駕馭。今但作十五日行,自可廢之,更立餘者。
如此議論,皆王間勛人言之,豈不出佞人之口。去年封隆之叛,今年孫騰逃去,不罪不送,誰不怪王?王若事君盡誠,何不斬送二首,以伸國法?王雖啟雲西去,而四道俱進。或欲南渡洛陽,或欲東臨江左,言者猶應自怪,聞者寧能不疑?王若守誠不貳,晏然居北,在此雖有百萬之眾,終無相圖之意。王若舉旗南指,問鼎輕重,縱無匹馬只輪,猶欲奮空拳而死。
朕本寡德,王已立之,百姓無知,咸謂實可。或為他人所圖,則彰朕之惡,假使還為王殺,幽辱齏粉,了無遺恨。何者?王之立朕以德建,以義舉,一朝背德害義,便是過有所 歸。本望君臣一體,若合符契,不圖今日分疏至此。
古人云:越人射我,笑而道之;我兄射我,泣而隨之。朕與王情如兄弟,所以投筆撫膺,不禁欷欲絶。帝詔去後,歡不受命。京師糧粟不至,軍食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