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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本來茲土,傳教救迷情。
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
達磨為慧可說偈畢,即端居本位而逝,後魏孝明帝太和十九年也。其徒為之葬熊耳山,起塔于定林寺。越二年,魏大臣宋雲奉使往西域回,遇見達磨師于蔥嶺,手持一履,翩翩獨逝。雲問:「禪師幾時西歸?」達磨曰:「歸來數載。」雲曰:「今欲何往?」達磨曰:「西天去。」遂茫然分袂而去,更不談及南事。後宋雲返國,對孝莊皇帝道蔥嶺遇見達磨,大臣曰:「達磨圓寂多年,何為今日復見,子誤矣。」雲曰:「昨見彼手持只履,翩翩獨往,對臣道去西天,何為見誤?」舉朝驚異。孝莊令其徒啟壙視之,壙中存一空棺,棺內留一革履。帝降詔取遺履,供養于少林寺。有詩為證:
蔥嶺翩翩攜履行,宋雲會別事分明。
歸朝具奏開棺看,惟有當年革履存。
第十五尊 伏虎羅漢
大梵尊者,莊嚴國人,一生好敬奉神明,寶鼎心香,四季氤氳不絶。初為敬國比丘,善談如來妙理,此邦之人,宗信佛教,一聞演教比丘,視若活佛降生,相率從其法戒。此時尊者妙理雖談,真心尚未超悟,但慈悲方寸,終是好普濟眾生。見人貧窘,則出所有以賑濟之,見人疾苦,則出丹丸以針砭之,見人厄難,則竭才智以扶持之。制行端方之人,陽相陰翊,不誇其能。趨向奇偉之士,潛施默濟,不矜其功;不分爾我,天下合為一人;不問親疏,中國聯為一體,恍惚太公氣象。庶幾,兼愛風聲也,不特從游之徒沐其教,被其恩,異國他鄉亦稱其仁,頌其德也。有詩為證:
敬國比丘好祀神,拯人厄難濟人貧。
潛施默濟無矜色,遐邇人民悉頌仁。
尊者道雖偏于老氏,心實向乎佛宗。故遇臣子,則為講明忠孝之道,而又援古人以為證驗。遇昆朋則為講明悌友之道,而又稽往牒以為師資,禪師真墨名儒,行老氏而姬公者也。有時推墨以附儒,又恐墨道攙入于儒,有時援儒以入墨,又恐儒術混同於墨。身介於儒釋之中,欲解脫為佛,又欲羽翼乎儒者也。有詩為證:
比丘恍惚有儒風,臣子昆朋講正宗。
恐墨入儒儒混墨,大為區別兩途蹤。
尊者一日出行坊郭,見道有死人,無人埋殯,大發嘆曰:「惟予之辜,不能開覺路,出迷路,以至此也。」一日,泛舟胡海,見江有流屍,無人收殮,大咨嗟曰:「惟予之咎,不能出苦海,登彼岸,以至此也。」二者俱捐資以瘞埋之。如是之類,難以枚舉,以故香名遍天下,陰德滿乾坤。有詩為證:
性地樹菩提,心田毓紫芝。
陽春真有腳,處處布光輝。
尊者慈悲普濟,修滿功成,一旦得高人點化,超悟宗旨,遂領徒遠方行化。尊者一日獨自先行,眾徒遺落在後,將過一高嶺,山下土人止之曰:「高山有盜,巨魁雄猛,脅從猖狂,劫財傷命,一人不可往。」尊者曰:「賊勢雖張,不殺慈悲之族,吾正欲化強暴為善良,何可卻步不進。」遂登山,至半腰,果逢一夥嘍囉下山打擄,問尊者討買路金。尊者向嘍囉躬身作禮,口念彌陀,問列位施主化緣。嘍囉曰:「我等是有名活羅漢,正欲下山化緣,客旅誰似你無眼死禿驢,到來上嶺與我提緣。天堂有路不去走,地府無門撞入來,想你在鄉村城市,或假鼎建寺宇,因故或托修理橋樑,善緣誆騙富貴人家金寶成千成萬,今日難逢難遇,且把此來轉舍與我供養山中寨主,也是你今日不滅因果。一日生意,全靠你發個好市。」有詩為證:
山巔有盜不堪行,客旅遭殃哪獲寧。
強暴不從尊者化,半山攔住索金銀。
尊者曰:「小僧日前在莊嚴國中講經設法,承國王賜得些金寶,眾徒負帶在後,汝等必欲買路,可與後來眾徒索討。」嘍囉怒曰:「不必推三阻四,後來人包不得你,從直獻來,更見人情。新磨寶劍如霜,未得生人肉吃,你手持念珠會化人,我手持利刀會殺人,激發眾人心性,一時噬臍無及。」尊者曰:「囊中實無買命之錢,項下原非祭刀之肉,汝等必欲索討,我有金蓮寶座一所,任你眾人取去。」嘍囉曰:「寶座何在?」尊者將手從平地一畫,須臾,地中湧出金蓮寶座,尊音跣足立於其上,周圍烈火烘騰,落得旁邊,一看不敢冒火去取,沃之不滅,撲之愈揚。寨主聞知,亦會同眾頭目下來取寶。尊者所從徒眾,耳聞山中聲喊,目見山上火揚,匆忙趕來,只見尊者立在火中。只說是賊人焚劫其師,各人抖擻精神,來與嘍囉廝殺。鬥了數合,嘍囉抵敵不過,走回山寨。尊者自將無上甘霖滅了三昧真火,眾徒弟恃勇欲趕入寨去,滅其群醜。尊者止之曰:「不可。彼之性盜,汝性亦盜耶?但此盜不平,終為路梗,吾自有平服之策,不須汝等殺戮。」只望山將手一畫,其山破為兩半,巢穴平空火起,燒得醜虜焦頭爛額,無處安身,此時賊眾良心悔悟,俱拜伏山巔,願披剃為僧。尊者乃為之持齋受戒,帶往四方行化。有詩為證:
火裡金蓮實可誇,嘍囉無計可搬拿。
穴中火起無逃躲,俯拜比丘作伏命。
尊者服了草寇,又欲越下嶺岩,經游異國。眾人稟曰:「崖下有虎,其勢負隅,其聲咆哮,牙爪大張,雖眾不可行。」尊者曰:「吾自有術降之。」囊中取出丹丸,化石成羊,投之崖下以飼虎,虎食數口,負隅之勢斂矣,咆哮之聲息矣,牙爪不張,馴若圈中豢豚,望山巔首服者數次。尊者知是歸依,遂為之受戒,帶回本國聽經脫化,有詩為證:
服了強人服虎狼,出之苦海上慈航。
山君兀自知迴首,何況人心本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