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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健三郎作品集 - 204 / 526
文學類 / 大江健三郎 / 本書目錄
  

大江健三郎作品集

第204頁 / 共52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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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4頁

朗讀:

不過從父親=神官對村莊=國家=小宇宙的神話與歷史的虔誠態度來說,他不可能不忠於傳承而隨便立意構圖作畫的。如果是創作按他多年的研究,早該有把破壞人一生事蹟以繪畫形式記錄下來的動機了。畫卷的最右端有溯流而上的破壞人和創建者們,他們仰頭望着頭一次看到的那大塊和黑硬土塊的場景。那大石塊的底部是豆粒一般大小的人,和傳承一點不差,有他們出發時乘的船,有排列成行的用船改裝的爬犁,以及那上面載的東西。

以這個場景為開端的畫捲上,描繪了破壞人一生中各種各樣的插曲。從飛越峽谷的懸崖,抓住大白楊樹梢翻跟斗,直到在大閘打魚等等勞動場面,每個場面無不表現破壞人或者以巨人的面貌或者以普通人體型的風采,然而描畫的事績卻是一貫的那些內容。但是畫捲到了後半部就出現了不可解的扭曲現象。前半部的破壞人畫的壽高幾百歲的老人姿態,但是畫卷將近末尾時,畫的卻未免過于年輕。


  

到了整個故事結束時,破壞人又成了睡在竹筐裡的嬰兒了。

你說現在讓破壞人已經恢復到狗那麼大了,對於這一點,當我想到他在那「洞穴」的冬眠生活時,我就夢想,那畫捲上睡在竹筐裡嬰兒

破壞人,還可能年輕到成為一個精子的地步。破壞人冬眠的「洞穴」一帶,是過年的時候孩子們去采群生的裡白草以及鳳尾草的地方,和鳳尾草的精子相同的條件下,一個精子的破壞人也能在那植物群中長久地生存下來吧?所謂像干蘑菇那樣的東西,是不是為了讓那個精子冬眠而保存的一種裝置呢?於是經過很長的時間之後,那精子進入你的身體,從而成就了破壞人的復活吧?

妹妹,破壞人復活並且恢復到狗那麼大,現在以任何人都難以阻擋之勢成長,是在你的幫助之下進行的。如果說這是衰微之極的我們的大地全面復活的頭一個徵兆,那麼,為了使你成為破壞人非常完美的巫女,寫好寄你的村莊=國家=小宇宙的神話與歷史,確實比這一事實本身更深刻地鼓舞人。□ 作者:大江健三郎同時代的遊戲第3信 「牛鬼」和「黑暗中的神」

妹妹,我在這封信上想略微談一談關於我本身的問題和稱之為同戲劇家們交流的情況,以及我的肉體經過輕微訓練的情況。本來,信既然是寫給你的,那就應該是以我們當地的神話與歷史的記述為主要內容才對頭。我最近打開了新的人際關係,因此,妹妹,也就有人向我談了關於你的近況,內容是關於你讓他獲得復活,恢復到狗那麼大的破壞人,並且和他過上了共同生活,這是給我帶來有關盆地傳說的青年說的。他是小劇團的導演,他想從村莊=國家=小宇宙的神話與歷史中吸收一些東西寫一個戲。

還沒有實現約定的任務,不過他不久就作為一個寫我們當地的神話與歷史的人,前來要求我協助他,因為他在孩子時代就聽說過我的名字。他用和村莊=國家=小宇宙的傳承有關的木版書作為釣餌往我鼻子前一捅晃來晃去。妹妹,我也曾在父親=神官的書齋裡看到過那本書,那是我們當地發生的一次起義的記錄。是一本題名《吾和地義民傳》的一本非常古老的書。

開頭我對這個青年人只是出於應付地對待他。

「你是從你老家或者從你就近的家拿出來的麼?肯定是從老家拿出來的吧?這本書並不是那時候我們當地的參加起義者寫的,而是起義隊伍去過的藩鎮首府的人,可能是個下級武士寫的,這事沒人告訴過你嗎?」

「啊,我什麼也沒聽說過。」青年這麼回答了一句。然後接著說:「這是我在峽谷裡開戲劇研究會的時候,有個女孩子說,從她家老人的遺物中發現的。她家就在走過橋的橋旁邊,能俯瞰護岸大堤的地方那一家……」

「築起堤防之前,根本就沒橋,也談不到對岸那邊。」我這麼說。妹妹,他是真正的新的一代。

「這個《吾和地義民傳》是外界人寫的,因此,對於我們當地的歷史沒有任何意義嗎?」

「當時參加吾和地起義,或者甚至于似乎是主謀者之一的龜井銘助其人,這書上寫的如果不真實,他準反駁。銘助和這《吾和地義民傳》對抗,為了替自己辯護已經寫了認罪狀。」


  

「不過,人民都說龜井銘助是我們當地有史以來最不正派的人,所以,根據《吾和地義民傳》就能把它作為重視該認罪的根據麼?況且,《吾和地義民傳》上的龜井銘助,簡直寫成了英雄啦。」

「這裡正是問題的所在。人們之所以把銘助看作自從我們當地的新世界創建以來最不正派的人,並不是根據他準備起義以及起義時採取了什麼行動。他在起義之後,藩鎮當局追究了他作為主謀者和引發者的責任。因此,銘助才逃往京都、大阪。

這逃跑本身也不是他不正派性格的表現。只是這以後仍舊繼續追究銘助一個人的責任,所以也就逐漸地把他逼到不得不採取不正當的行為上去。而且,藩鎮當局執拗地追究銘助,主要的根據不在別處,而是《吾和地義民傳》。銘助在京都期間,在藩鎮腳下雖然傳播了這本書,但這是龜井銘助其人一個人主謀起義並實現的。

這樣,作為藩鎮當局來說,就不能不追究銘助了。但是傳說這本書刊行前後銘助挪用了起義資金,在京都冶遊過。這傳說也許是藩鎮當局有意識地散佈的。銘助為了對這一切予以反駁,就帶著他的手記,也就是自白書回到藩內。

他不是潛行而來,而是堂堂正正來的。當時,龜井銘助以超過藩鎮權力的權力作靠山,因而被當作重要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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