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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室懸着周公負扆圖,光詣室坐著,也有深意。少頃昭帝臨朝,左右旁顧,單單不見霍光,便問大將軍何在?上官桀應聲道:「大將軍被燕王旦彈劾,故不敢入。”昭帝亟命左右召入霍光,光至帝座前跪伏,免冠謝罪,但聞昭帝面諭道:「將軍盡可戴冠,朕知將軍無罪!」胸中了了。光且喜且驚,抬頭問道:「陛下如何知臣無罪?」昭帝道:「將軍至廣明校閲,往返不到十日,燕王遠居薊地,怎能知曉?且將軍如有異謀,何必需用校尉,這明是有人謀害將軍,偽作此書。
朕雖年少,何至受愚若此!」霍光聽說,不禁佩服。此外一班文武百官,都不料如此幼主,獨能察出個中情弊。雖未知何人作偽,也覺得原書可疑,惟上官桀與桑弘羊,懷着鬼胎,尤為驚慌。待至光起身就位,昭帝又命將上書人拿究,然後退朝。
上書人就是桀與弘羊差遣出來,一聞詔命,當即至兩家避匿,如何破獲?偏昭帝連日催索,務獲訊辦。桀又進白昭帝道:「此乃小事,不足窮究。」昭帝不從,仍然嚴詔促拿,且覺得桀有貳心,與他疏遠,只是親信霍光。桀憂恨交迫,囑使內侍訴說光罪,昭帝發怒道:“大將軍是當今忠臣,先帝囑使輔朕,如再敢妄說是非,便當處罪!」
任賢勿貳,昭帝確守此言。
內侍等碰了釘子,方不敢再言,只好回覆上官桀。桀索性想出毒謀,與子安密議數次,竟擬先殺霍光,繼廢昭帝,再把燕王誘令入京,刺死了他,好將帝位據住,自登大寶。卻是好計,可惜天道難容。一面告知蓋長公主,但說要殺霍光,廢昭帝,迎立燕王旦,蓋長公主卻也依從。
桀復請蓋長公主設席飲光,伏兵行刺。更遣人通報燕王,叫他預備入都。
燕王旦大喜過望,覆書如約,事成後當封桀為王,同享富貴,自與燕相平商議進行。平諫阻道:「大王前與劉澤結謀;澤好誇張,又喜侮人,遂致事前發覺,謀泄無成。今左將軍素性輕佻,車騎將軍少年驕恣,臣恐他與劉澤相似,未必有成。就使僥倖成事,也未免反背大王,願大王三思後行!」旦尚未肯信,且駁說道:「前日一男子詣闕,自稱故太子,都中吏民,相率喧嘩。
大將軍方出兵陳衛,我乃先帝長子,天下所信,何至慮人反背呢!」平乃無言而退。過了數日,旦又語群臣道:「近由蓋長公主密報,謂欲舉大事;但患大將軍霍光與右將軍王莽。此王莽系天水人,與下文王莽不同。今右將軍已經病逝,丞相又病,正好乘勢發難,事必有成,不久便當召我進京,汝等應速辦行裝,毋誤事機!」眾臣只好聽命,各去整辦。
偏偏天象告警,燕都裡面,時有變異。忽然大雨傾盆,有一虹下垂宮井,井水忽涸,大眾嘩言被虹飲盡;虹能飲水,真是奇談。又忽然有群豕突出廁中,闖入廚房,毀壞灶觚;又忽然烏鵲爭鬥,紛紛墜死池中。又忽然鼠噪殿門,跳舞而死,殿門自閉,堅不可開,城上無故發火;又有大風吹壞城樓,折倒樹木。
夜間墜下流星,聲聞遠近,宮妃宮女,無不驚惶。旦亦嚇得成病,使人往祀葭水台水,有門客呂廣,善占休咎,入語旦道:「本年恐有兵馬圍城,期在九十月間,漢廷且有大臣被戮,禍在目前了!」旦亦失色道:「謀事不成,妖象屢見;兵氣且至,奈何!奈何!」正憂慮間,驀有急報,從長安傳來。乃是上官桀父子,逆謀敗露,連坐多人;並燕使孫縱之等,均被拘住了。旦嚇出一身冷汗,力疾起床,再遣心腹人探聽確音。
果然真實不虛,同歸於盡。
先是蓋長公主,聽了上官桀計議,欲邀霍光飲酒,將他刺死。桀父子坐待成功,預備慶賞。安且以為父得為帝,自己當然好為太子,非常得意,有黨人私下語安道:「君父子行此大事,將來如何處置皇后?」安勃然道:「逐麋犬還暇顧兔麼?試想我父子靠着皇后,得邀貴顯;一旦人主意變,就使求為平民,且不可得。今乃千載一時的機會,怎可錯過?」不如是,何至族滅?說著,且大笑不止。
不料諫議大夫杜延年,竟得知若輩陰謀,遽告霍光,遂致數載經營,一朝失敗!這延年的報告,是從搜粟都尉楊敞處得來,楊敞由燕蒼傳聞。蒼前充稻田使者,卸職閒居,獨有一子為蓋長公主舍人,首先窺悉,輾轉傳達,遂被延年告發。霍光一聞此信,自然入白昭帝,昭帝便與光商定,密令丞相田千秋,速捕逆黨,毋得稽延。於是丞相從事任宮,先去詭邀上官桀,引入府門,傳詔斬首;丞相少史王壽,也如法泡製。
再去誘入上官安,一刀處死。桀父子已經伏誅。然后冠冕堂皇,派遣相府吏役,往拿御史大夫桑弘羊。弘羊無法脫身,束手受縛,也做了一個刀頭鬼。
虐民之報。蓋長公主聞變自殺;丁外人當然捕誅。淫惡之報。蘇武子元,亦與逆謀,甚至武俱連累免官,所有上官桀等黨羽,悉數捕戮,乃追緝燕使孫縱之等,拘繫獄中,特派使臣持了璽書,交付燕王旦。
旦未接朝使,先得急報,尚召燕相平入議,意欲發兵。平答說道:「左將軍已死,毫無內應。吏民都知逆情,再或起兵,恐大王家族都難保了!」旦也覺無濟,乃在萬載宮設席,外宴群臣,內宴妃妾,酒入愁腸,愈覺無聊。因信口作歌道:「歸空城兮犬不吠,鷄不鳴,橫術術即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