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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省長官,接到熊總長這般電詰,都變做反舌無聲,就是大名鼎鼎的黃留守,也變不出這麼多銀子,前時所擬方法,統能說不能行,要他從實際上做來,簡直是毫無效果,因此也無可答覆,同做了仗馬寒蟬。近時人物,大都如此,所以無一足恃。熊總長覆上書辭職,經袁總統竭力慰留,始不果行。再與銀行團磋議,商請取消核計員,及稅司監視權,銀行團代表,以墊款期限,只有數月,且俟倫敦會議後,如何解決,再行酌改云云。
看官聽著!這倫敦會議的緣起,系是四國銀行團,借英京倫敦為會議場,研究中國大借款辦法,及日、俄加入問題,小子于前回中,曾說日俄銀行,出來調解,他的本旨,並非是惠愛我國,但因地球上面,第一等強國,要算英、法、俄、美、日、德六大邦,英、法、美、德既集銀行團,日、俄不應落後,所以與四國團交涉,也要一併加入。強中更有強中手。四國團不便力阻,只得函問中政府,願否日、俄加入。中政府有何能力,敢阻日、俄,況是請他來的幫手,當然是答一「可」字。
哪知俄人別有用意,以為此項借款,不能在蒙古、滿洲使用,自己方可加入。明明視滿、蒙為外府。日本亦欲除開滿洲,與俄人異意同詞。各存私意。
四國團當然不允,且聲言:「此次借款,發行公債,應由本國銀行承當,英為匯豐銀行,法為匯理銀行,德為德華銀行,美為花旗銀行,此外的四國銀行,及四國以外的銀行,均不得干預。」這項提議,與日、俄大有妨礙,日、俄雖加入銀行團,發行債票,仍須借重四國指定的銀行,與未加入何異,因此拒絶不允,會議幾要決裂了。法國代表,從中調停,要想做和事佬,慫恿五國銀行團代表,由倫敦移至巴黎,巴黎為法國京都,當由法代表主席。法代表亦自張勢力。
磋商月餘,俄國公債票得在俄比銀行發行,日本公債票得在日法銀行發行。至日、俄提出的滿、蒙問題,雖未公認,卻另有一種條件訂就,系是六國銀行團中,有一國提出異議,即可止款不借,此條明明為日、俄留一餘地,若對於中國,須受六銀行監督,須用鹽稅抵押。
彼此議定,正要照會中國,適中政府致書銀行團,再請墊款三百萬兩,否則勢不及待,另籌他款,幸勿見怪。銀行團見此公文,大家疑為強硬,恐有他國運動,即忙覆書承認,即日支給。也受了中國的賺,但得握債權,總占便宜。中政府復得墊款。
及挨過了好幾天,六國銀行團,遂相約至外交部,與外交總長陸征祥晤談,報告銀行團成立。越日,又與陸、熊兩總長開議借款情形。陸總長已探悉巴黎會議,所定條件,厲害得很,遂與熊總長密商,只願小借款,不願大借款,熊總長很是贊成,當下見了銀行團代表,便慨然道:「承貴銀行團厚意,願借巨款,助我建設,但敝國政府,因債款已多,不敢再借巨項,但願仿照現在墊款辦法,每月墊付六百萬兩,自六月起,至十月止,仍照前約辦理便了。」看官!你想六國銀行團,為了中國大借款,費盡唇舌,無數週折,才得議妥,誰料中國竟這般拒絶,反白費了兩月心思,這班碧眼虯髯的大人物,哪肯從此罷休,便齊聲答道:「貴政府既不願再借巨款,索性連墊款也不必了。
索性連六百萬墊款,也還了我罷。」陸、熊兩總長也自以為妙計,那外人的手段,卻來得更辣。陸總長忙答辯道:「並非敝國定不願借,但貴銀行團所定條件,敝國的人民,決不承認,國民不承認,我輩也無可如何,只好請求墊款,另作計劃罷了。」銀行團代表,見語不投機,各負氣而去。
陸、熊兩總長以交涉無效,擬與唐總理商議一切。唐總理已因病請假,好幾日未得會敘,兩人遂各乘馬車,徑至唐總理寓所。名刺方入,那閽人竟出來擋駕,且道:「總理往天津養病去了。」去得突兀。
兩人不禁詫異,便問道:「何日動身,為何並不見公文?」閽人只答稱去了兩日,餘事一概未知,兩人方怏怏回來。
看官!你道這唐總理如何赴津,當時京中人士,統說是總理失蹤,究竟他是因病赴津呢?還是另有他事?小子得諸傳聞,唐總理的病,乃是心病,並不是什麼寒熱,什麼虛癆。原來唐總理的本旨,以中國既行內閣制,所有國家重政,應歸國務員擔負責任,因此遇著大事,必邀同國務員議定,稱為國務會議。偏偏各部總長意見不同,從唐總理就職後,開了好幾次國務會議,內務總長趙秉鈞,未見到會,就是陸海軍總長,雖然列席,也與唐總理未合,只有教育總長蔡元培、司法總長王寵惠、農林總長宋教仁,與唐總理俱列同盟會,意氣還算相投。又有工商次長王正廷,因陳其美未肯到京,署理總長,也與唐不相反對。
交通總長施肇基,與唐有姻戚關係,自然是水乳交融。此外如外交總長陸征祥,是一個超然派,無論如何,總是中立。財政總長熊希齡是別一黨派,異視同盟會,為了借款問題,亦嘗與唐總理齟齬,恐非全為黨見。唐總理已是不安,而且總統府中的秘書員、顧問員,每有議論,經總統承認後,又必須由總理承認,方得施行,否則無效,那時這班秘書老爺,顧問先生,都說總統無用,全然是唐總理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