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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近代史-陸觀版 - 62 / 2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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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近代史-陸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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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聯軍輕取廣州表明了葉名琛沒有作任何加強城防的努力,據說他相信占卜,在扶乩時被告知英夷將在十五天後離去,於是他便不作任何長期抵抗的準備。在他垮台後流傳下面的一句話,以諷刺他處理國事的方式:「不戰、不和、不守、不死、不降、不走」。實際上,葉名琛並非是人們想象的傻瓜,他是一個頗有心計的政治家,他的執拗是內心之不安全感的偽裝。葉名琛知道軍事上中國無法抵抗英國,如果他動武而挑起一場災難性的戰爭,他將會像林則徐那樣以流放結局;相反,如果他執行一項撫靖政策,他又將招徠皇帝的不悅、公眾的譴責、顏面丟盡甚至于被流放,就像落在琦善和耆英頭上的命運一樣。

身處兩難境地的他便採取了袖手旁觀的姿態,同時板起一副對洋人冷淡、傲慢且極度藐視的面孔。在私下裡,他卻指望這些惟利是圖的蠻夷不會以犧牲其商務為代價而延長這種動盪局勢,最終他的迷信和失算之代價是被俘、流放和客死異鄉。11


  

3.1天津談判在解決廣州問題之後,額爾金和葛羅向北進發,以要求朝廷給予滿意答覆。他們在18584月中旬抵達了天津外的北直隷灣,與直隷總督進行了一些初步接觸,然而他們發現該名總督不具備進行談判的「充分授權」,於是他們攻佔了大沽要塞和天津。朝廷被敵人的迅猛推進所震撼,急忙授予73歲的大學士桂良和52歲的吏部尚書花沙納「全權」前來會晤額爾金和葛羅。桂良和花沙納在63日到達天津,不久後又會同了第三名談判者,此人便是著名的耆英。

我們記得,耆英受召于1848年返京,1850年咸豐皇帝登基時,他被不光彩地貶為五品官街。他一直深居簡出,直到1858年,難纏的夷務糾葛重新使人們想起了他的精明外交。皇帝將他從失寵中召回,派他赴天津應付夷人。耆英在失勢的歲月裡身體己大大衰老,眼睛半盲,他于69日抵達天津。

他的露面在英法盟軍中引起丁關注,他們猜想和懷疑這是一套詭計,因為他們從額爾金在葉名琛的衙門繳獲的文書中得知,耆英如何向朝廷炫耀他敷衍這些難以捉摸的蠻夷的手段。額爾金憑直覺察覺到,耆英是懷着重新施展其「安撫」「覊縻」夷人之老一套手腕前來,因此不能允許他在天津活動。兩位年輕的助手李泰國(Horatio Lay)和威妥瑪(Thomas Wade)被額爾金派去見耆英。當耆英開始玩弄起他那套溫柔覊縻、個人魅力、不停恭維這兩位英國人的老把戲時,李泰國誇張地出示了一份文書

耆英著名的1844年奏摺

並讓花沙納大聾誦讀起來。

場景極其尷尬,耆英只得含羞地進行語無倫次的辯解,而兩位英國人則開懷大笑.耆英發現自己不被英國人接受,未經欽準便離開談判。由於違旨開差,他被套上枷鎖回京受審,並被賜自裁。這位十九世紀中葉中國最豐富多釆的外交家就這樣結束了一生:他因應付洋人的狡黠才能在四十年代出盡風頭,而後當此種才能不再能迷惑其對手時就丟掉了性命。

3.21858年《天津條約》天津談判集中在四個主要問題上:在北京長駐公使,開放長江沿岸的新口岸、外國人在中國內地遊歷,以及賠償。在這四個問題中,常駐使節問題是額爾金關注的中心,因為他已逐漸相信,倘若不取消駐廣州欽差大臣充任中國「外交大臣」之角色的體系,以及不迫使北京的朝廷親自掌管對外事務從而免去地方官員向皇帝報憂的難處,那麼,就不可能保持與中國的平靜關係。額爾金的助手、主要負責談判事務的李泰國甚至強調這一點,廣州體系是令到外國人像「帝廷與該省當局間的一隻皮球那樣被踢來踢去」的根源,而如果沒有在北京駐設外交代表的權利,新的條約「將不過是一紙空文而已」。12中方談判者爭辯說,外交使節駐京于天朝體制不合,對此李泰國直截了當地宣稱:「你們將肯定會看到,這項條款既對我們有好處,也將對你們有好處。

良藥固然苦口,但後效極佳。我的態度越是嚴厲,我對你們的貢獻就越大。」他不停地威脅、欺凌及侮辱中方使者。桂良在李泰國的凶蠻姿態面前完全無能為力,他競乞求于對方的側隱之心,說他如接受這項條款,他這條73歲的老命就要送掉。


  

額爾金禁不住對這位滿洲老叟心生憐憫,但他最終還是決定不動搖立場。額爾金宣稱:「此刻我統領着一支全副武裝的軍隊近在北京城咫尺,我應該如此地表現,以便讓皇帝知道他有義務讓他的全權代表與我達成和平,即使他不讚成和平的條件。」131858611日,李泰國警告說,除非即日接受條款,否則將進軍北京。桂良別無他法,只得同意讓英國外交代表駐京。

他最後一分鐘的策略是不管如何先達成一項協定,把這幫敵人打發出華北,然後再設計輓回失去的權利。

桂良未經朝廷事先許可便作出了讓步,然而皇帝把外交代表駐京視作封貢體系的終結和對中國天下共主身分的否認,故他仍然強烈地反對這個條款。這迫使像桂良這樣一位嫻熟老練的政客耗費全部手段、膽量和技巧來說服皇帝相信,此種困厄無可避免。他向這位焦慮的主子透露了他的密策:「此時英、法兩國和約,萬不可作為真憑實據,不過假此數紙,暫且退卻海口兵船。將來倘欲背盟棄好,只須將奴才等治以辦理不善之罪,(條約)即可作為廢紙。」在另一場合,他滑稽可笑地告訴皇帝說,夷使一旦駐節北京或將不欲久獃:「夷人最怕花錢,任其自備資斧;又畏風塵,駐之(北京)無益,必將自去。」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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