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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話散文集粹 - 119 / 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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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話散文集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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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佛家經典所提出的「業」,很可以做我的理想的藝術的對象,然而他們的說法仍是詩而不是小說,是宣傳的而不是記載的,所以是道德的而不是科學的。我原是自己一時糊塗的思想,後來同知堂先生閒談,他不知道我先有一個成見,聽了我的話,他不完全的說道:「科學其實也很道德。」我聽了這句話,自己的心事都丟開了,彷彿這一句平易的話說得知堂先生的道境,他說話的神氣真是一點也不費力,令人可親了。

二十三年七月


  

豐子愷

(18981191975915)

原名豐潤、豐仁。浙江崇德人。1914年人杭州浙江省第一師範學校,從李叔同學習音樂和繪畫。1918年秋,李叔同在杭州虎跑寺出家,對他的思想影響甚大。

1919年師範學校畢業後,與同學數人在上海創辦上海專科師範學校,並任圖畫教師。1921年東渡日本學習繪畫、音樂和外語。1922年回國到浙江上虞春輝中學教授圖畫和音樂,與朱自清、朱光潛等人結為好友。

1924年,文藝刊物《我們的七月》4月號首次發表了他的畫作《人散後,一鈎新月天如水》。其後,他的畫在《文學周報》上陸續發表,並冠以「漫畫」的題頭。自此中國才開始有「漫畫」這一名稱。

1924年在上海創辦立達中學。1925年成立立達學會,參加者有茅盾、陳望道、葉聖陶、鄭振鋒、胡愈之等人。1929年被開明書店聘為編輯。1931年,他的第一本散文集《緣緣堂隨筆》由開明書店出版。

七七事變後,率全家逃難。解放後曾任中國美術家協會主席、上海中國畫院院長、上海對外文化協會副會長等職。

着作書目:

《子愷漫畫》 1926,開明

《子愷畫集》 1927,開明

《西洋美術史》 1928,開明

《緣緣堂隨筆》(散文集)1931,開明;增訂本,1957,人文

《子愷小品集》 1933,上海開華書局

《隨筆二十篇》 1934,天馬

《藝術趣味》(散文集)1934,開明

《繪畫與文學》(論文集)1934,開明

《近代藝術綱要》(論文)1934,中華

《車廂社會》(散文集)1935,良友

《藝術叢話》(論文集)1935,良友

《豐子愷創作選》(散文集)1936,上海仿古書店

《藝術漫談》1936,上海人間書屋

《緣緣堂再筆》(散文集)1937,開明

《漫畫阿Q正傳》 1939,開明

《子愷近作散文集》 1941,成都普益圖書館

《藝術修養基礎》(論文集)1941,桂林文化供應社

《畫中有詩》(詩配畫)1943,桂林文光書店

《教師日記》(日記體散文集)1944,重慶崇德書店

《藝術與人生》(論文集)19441,桂林民友書店

《古詩新畫》(子愷漫畫全集之一)1945,開明

《兒童相》(子愷漫畫全集之二) l945,開明

《學生相》(子愷漫畫全集之三)1945,開明

《民間相》(子愷漫畫全集之四)1945,開明

《都市相》(子愷漫畫全集之五)1945,開明

《戰時相》(于愷漫畫全集之六)1945,開明

《率真集》(散文集)1946,上海萬葉書店

《小鈔票歷險記》(童話)1947,上海萬葉書店

《子愷漫畫選》 195511,人民美術出版社

《子愷漫畫全集》 196211,香港嶺南出版社


  

《緣緣堂集外遺文》 明川編,1979,香港問學社

《豐子愷散文選集》 1982,上海文藝

《緣緣堂隨筆集》 1983,浙江文藝

翻譯書目:

《苦悶的象徵》(理論集)日本廚川白村着,1925,商務

《藝術概論》 日本黑田鵬信着,1928,開明

《初戀》(小說)俄國屠格涅夫着,1931,開明

《自殺懼樂部》(長篇小說)英國史蒂文生着,1932,開明

《獵人筆記》俄國屠格涅夫着,1953,文生

華瞻的日記

豐子愷



隔壁二十三號裡的鄭德菱,這人真好!今天媽媽抱我到門口,我看見她在水門汀上騎竹馬。她對我一笑,我分明看出這一笑是叫我去一同騎竹馬的意思。我立刻還她一笑,表示我極願意,就從母親懷裡走下來,和她一同騎竹馬了。兩人同騎一枝竹馬,我想轉彎了,她也同意;我想走遠一點,她也歡喜;她說讓馬兒吃點草,我也高興;她說把馬兒系在冬青上,我也覺得有理。

我們真是同志的朋友!興味正好的時候,媽媽出來拉住我的手,叫我去吃飯。我說:「不高興。」媽媽說:「鄭德菱也要去吃飯了!」果然鄭德菱的哥哥叫着「德菱!」也走出來拉住鄭德菱的手去了。我只得跟了媽媽進去。

當我們將走進各自的門口的時候,她回頭向我一看,我也回頭向她—看,各自進去,不見了。

我實在無心吃飯。我曉得她一定也無心吃飯。不然,何以分別的時候她不對我笑,而且臉上很不高興呢?我同她在一塊,真是說不出的有趣。吃飯何必急急?即使要吃,盡可在空的時候吃。

其實照我想來,像我們這樣的同志,天天在一塊吃飯,在一塊睡覺,多好呢?何必分作兩家?即使要分作兩家,反正爸爸同鄭德菱的爸爸很要好,媽媽也同鄭德菱的媽媽常常談笑,盡可你們大人作一塊,我們小孩子作一塊,不更好麼?

這「家」的分配法,不知是誰定的,真是無理之極了。想來總是大人們弄出來的。大人們的無理,近來我常常感到,不止這一端:那一天爸爸同我到先施公司去,我看見地上放著許多小汽車、小腳踏車,這分明是我們小孩子用的;但是爸爸一定不肯給我拿一部回家,讓它許多空擺在那裡。回來的時候,我看見許多汽車停在路旁;我要坐,爸爸一定不給我坐,讓它們空停在路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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