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原走到床邊,旁邊的一面大鏡子無聲地移動開,露出一個暗洞。這是一面單面可視鏡,在鏡子的後面能如實地看到這邊的情景。
「來了嗎?」石原小聲地問。
「早就來了——」
暗洞里出現了雅也的面容,他舉起了
毫米的攝影機讓石原看。
「膠捲足夠。淺灘海水聲很大,聽不見攝影機的轉動聲。你得說點最有味道的話,不要關燈……還準備了紅外線膠捲。另外備有錄音機。盡情地表演吧,我全攝影下來。」
雅也說得像是給自己攝影一樣。
三天後,石原打電話約禮子見面,她一下班就趕到京橋旁邊的石檔咖啡館。
二樓的房間,即使白天光線也很暗,厚窗簾隔開的鴛鴦沙發,只有在客人招呼有事時,女招待才能進去。使用沙發有時間限制。只要付錢。沙發還可以當床使用。
禮子走進來時,石原已在鴛鴦沙發上等著了,低矮的桌子上放著仿蠟燭燈發出的暗淡的光。因燈光的原因,他有半邊臉成了陰影。
服務員末端來咖啡之前,石原六神無主的目光直愣愣地盯著禮子的前胸、點上火的煙,很快又在菸灰缸中揉滅。
「怎麼啦?」禮子雙手握住石原的左手,著急地問。
「唉……」石原含含糊糊地低下頭。
「你怎麼啦?你討厭我?」禮子提高嗓門問石原。
「不是,我不會拋棄你的。重要的是發生了一件難辦的事。」石原說。
染成金黃髮的女招待端來兩杯咖啡,放在桌上后離去。
石原從西裝內袋拿出一個大信封,取出幾張照片遞給禮子。
禮子看見照片,羞得滿面通紅,緊接著,不安和憤懣又使她臉色蒼白。臉皮和嘴唇抽搐起來。
「這,是什麼意思?」
禮子大聲問道「照片上是禮子和石原全裸交歡的各種姿態。
「我也感到吃驚,照片是裝在信封裡今天早上塞到信箱裡來的,還有這個。」
石原從衣袋裡拿出磁帶。
「這是威脅?」
「很明顯。對方打來電話說:如果不想聲張出去,就準備五十萬日元。」石原低沉地告訴禮子。
「不過,這些照片是怎麼拍來的呢?你是,同夥吧?」禮子發紅的雙眼瞪著石原。
「冷靜點。這裡不是爭吵的地方,我們得考慮對策。那人說,若不答應要求,就把同樣的照片和磁帶寄給你的商店的老闆,這樣一來,你就會被開除,如果其它的單位知道此事,也不要你的……」
石原仍然很低沉。
「對方說了要我幹什麼嗎?我手裡哪有五十萬呢?」
「這五十萬由我來了結。不過,一下子也湊不到那麼多錢呀,車是老闆的,又不能賣。」
石原說完就不吱聲了,禮子一直看著石原,那目光如同被追趕的獵物那樣恐慌。
「對方說,後天以前把餞準備好,交錢時還底片和磁帶。」
石原結結巴巴地說。
「……」
「如果時間再長點,我一定能湊夠五十萬,不過兩天可不行。」
「我也如此,即使把公寓里的家電和傢俱拍賣完,也不夠一半呢。」
「那麼,你看這樣行嗎?向你們的商店借。」
石原抬起頭,盯著禮子的眼睹。
「我們商店?」
「若你直接向總經理提出借錢,他肯定會拒絕的,不過,可以間接借嘛。你實質上擔負著經理的責任,所以,借錢時不讓總經理知道就行了,當然,我絕對能在一個星期內把餞湊夠,到時拿去補上,這樣就不會暴露了。」
石原熱情,小聲地對禮子說。
「這種……冒險的事,我不敢。」禮子板起面孔。
「這也是為我們兩人,我過幾天把你介紹給我老闆,他肯定會中意的,即使計劃落空,你也有工作,你看行嗎?」
石原讓自己的臉貼到禮子的臉,悲傷地述說道。
「你……你真的和偷拍照片的傢伙不是同夥嗎?」
禮子流露出疑惑的目光。
「怎麼說呢?」
「算了,別說啦,我相信你不是他的同夥。」
「……」
「我不離開你,抱著你……今晚我們一直在一起,錢的事明天再想辦法。」
禮子站起來,轉到桌子對面,激情地將臉埋在石原的兩膝之間。
第三天,剌骨的寒風從早到晚,一直未停。快到夜裡十二點時,禮子和石原在雜司谷公寓禮子的房間里等待來訪的恐嚇者。
煤氣烤火爐冒著薔薇色的火焰,房間里仍然感到冷。禮子和石原以泡沫橡膠墊代替椅子面對面地坐著。
十二點整,從樓下響起的腳步聲在禮子房間外停下,接著就是敲門聲。
「門沒鎖,請進來。」禮子臉色蒼白,毫無表情。
門開了,身穿皮夾克,頭戴太陽鏡的恐嚇者走進房間。
恐嚇者是雅也,在按石原的命令列事。
「錢準備好了嗎?」
雅也脫下鞋,盤腿坐在塌塌米上,故意避開石原的目光。
「沒辦法,只有準備呀。」禮子沒有請雅也坐棉布勢子。
「你們運氣不佳,認了吧。快拿出來。」雅也厚著臉皮地說。
石原心裡暗暗髙興,表演得太好了。
「我會拿的。但是,你也得把底片和磁帶拿出來。」禮子語氣冷漠。
「你先給我……別客氣。」
「……」
禮子站起來,從小衣櫃里拿出五十萬日元的鈔票札,回到剛才坐的地方。並沒有把錢交給雅也。
「怎麼?運氣不佳的小姐。」雅也的表情象貓吃老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