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原的鎖骨被打斷了。朝倉接住已經腦震盪就要滾下石階的秀原,背起他的笨重的身體,來到了停在公館墻右邊的那輛偷來的「藍鳥」里。
把秀原放進車後坐朝倉啟動了發動機,就掛檔起步了開了l00米左右。朝倉在轉彎處停下車,打開車后的行李倉蓋。原來鑰匙早已被撬開。
他把還沒有醒過來的秀原移進行李倉,「砰」地一聲用力關上蓋子,鎖了起來。
然後,朝倉摘下安全帽和護目鏡,又開動了「藍鳥」。越過野毛住宅街附近的小山丘,穿過一片旱地和一個工場角落。車子來到了多摩川河堤。
河堤上儘管還有車子來往,但車燈照不到河邊。朝倉把車子開到上游的「巨人」軍用訓練場附近的河邊。
車輪帶起的石子四處亂濺著,車身碾著的枯草片片倒伏,但車輪不至於陷進泥砂里動不了。朝倉把車子開到河邊便停了下來。滅了車燈,關上發動機。立即就聽到一片嘩嘩的流水聲,偶爾還可以聽到魚兒躍出水面的聲音。
朝倉點著了一支香菸,深深地吸了一口。靜靜地抽完一支后,他把香菸頭丟進了河裡。
又拿出安全帽戴上,用眼鏡遮住了眼部。朝倉從車上下來,用鋼絲打開了行李倉的鎖,秀原已經清醒過來了。因恐怖而失禁的小便濕了褲子和行李倉,口裡乖著口水,眼睛像是要從眼窩裡蹦出來似的。平時的那種傲慢勁兒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朝倉覺得這跟電視上那個被安保刺傷了大腿的首相的表情模樣。別看他們那些人平時都是道貌岸然、趾高氣揚的,一旦遭到一丁點的驚嚇就醜態百出,全無人樣了。
「救命,饒了我吧,饒命!」秀原雙手合十喘息道。
朝倉想,這樣的話不用自己準備好的安眠藥讓他進人夢遊狀態,他也將會把什麼都說出來的。可他又想,要是自己的聲音被他聽出來就麻煩了。恐舊還得用那種玩藝兒。
但是,朝倉實在不想讓安眠藥掩住了秀原的那種醜態。暫且不用藥試試吧,他想。他一把拖起秀原笨重的身體,向河灘走去。
「疼……饒……饒命……」秀原痛苦地叫著。
朝倉變著聲腔低聲喝道:「別叫喚了!你再大聲喊叫,堤上的人也是聽不見的。可我一聽你的哭聲就心裡發毛。」
「你……你是誰?僥了我吧,請饒命!」秀原還是大聲叫喊著,邊搖搖晃晃地想站起來。
「怎麼,難道你還沒聽懂我的話嗎?要是還聽不懂,那就讓我來教訓教訓你。」朝倉拎起秀原的衣領,址住他那染成黑色的頭髮,將他拖到水邊,往水裡按。
秀原發狂似的掙扎著雙手胡亂地拍打著水面,一會兒又雙手使勁撐住水底想掙脫。但是他的一隻手腕已被弄傷了。使不上勁兒。
朝倉又騎到了秀原背上,使勁將他往下按,秀原從胸口開始一直到頭頂都浸在水中,開始了痙攣。
朝倉把秀原從水中拖了起來。秀原餅命地咳嗽起來痛苦地在地上亂滾,每咳嗽一次就吐出一口泥水來。
5分鐘以後,秀原的呼吸又恢復了正常。
秀原趴在地上緊抓著枯草流著淚。
「你若再不聽我的警告,你也知道會有什麼下場。」朝倉低聲喝道。藉助乾麵罩的幫助,朝倉輕而易舉地使自己的聲音變了。
「你是誰?不要折磨老人。」秀原聲音顫抖地哀求道。
「我是櫻井的朋友,我有事問你,所以把你弄到此處。」
「櫻井的同夥?那交給櫻井的錢是讓你……」秀原無力地呻吟道。
「什麼意息?」朝倉十分清楚秀原說的是自己藏起了櫻井的錢,但他明知故問。
「你弄錯了。我根本不認識那叫什麼櫻井的人。」秀原渾身篩糖似地發著抖。
「老傢伙,我的耐心可沒那麼好,你若再這樣不與我合作,那你是死定了。」朝倉故意用粗魯的語言罵道。
「明、明白了,我什麼都說,就留我條命吧?」
「好,按順序說來,我今天監視著你們公司一整天了,只見你們那幫人都在手忙腳亂,臉色發青地開會來開會去,到底又有了什麼事了?」
朝倉把帶著手套的手伸進口袋裡,按了一下口袋裡小錄音機的開關。
「雇了殺手那事跟我無關,是財……財務處長不好。」
「我沒有問你這事。」
「兩個殺手乘櫻井不備,把櫻井和那女人帶到了晴海的一個角落,在那裡即使開了槍也不會有人聽見的。先向櫻井勒索,然後想探聽出從公司里拿去的錢藏在哪裡了。」
「但是,沒想到櫻井也帶著手槍,他一下子打中了一個叫國友的殺手的肚子,另一叫福田的殺手也驚慌地開了槍,一下打死了櫻井和那女人。」
「然後就把兩人的屍體搬到東云了吧?這又是為什麼呢?」朝倉用不耐煩的口氣道。
「殺手沒能問出藏錢的地方,我們公司也取不回那筆錢,這倒也罷了,暫時還放了心。但是後來那個殺手把我們給賣了。」秀原不由得叫了起來。
「什麼……?」
「今天下午過後,福田給總經理來了個電話。說要是不給我1000萬元好處費我就要到警察局自首去了,說他受東和油脂僱傭殺死了櫻井。」
「所以你們又慌了,是不是?」朝倉聞言。那護目鏡下的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