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這樣掃興回去,還不如在這一帶散散心。在豪德寺與梅丘文界處,朝倉把車子拐向左邊的v字形上下分開的單行坡道,上了坡,直朝甲州街道開去。
雖然夜已很深了,但由於聖誕節將臨,甲州街道下行車道上車水馬龍。載著因節日將臨而喝得酩叮大醉的乘客的出租汽車。首尾相銜,綿延數里。而通往參宮橋的上行車道上,卻人稀車疏,非常冷清。
車子到了東京煤氣公司附近。不過才幾天,由於正在興建奧林匹克工程,已經使這裡面目全非了。在十字路口,朝倉把車子拐進右道。離參宮橋公寓已經很近了。
十層樓的參宮橋公寓建在一個低矮的小山坡上。朝倉抵達后,從後座上拿過帽子,戴得很低。又拿出放在車門袋上的黃色護目鏡,截了起來。這樣整張臉幾乎都被遮住了。
裝扮立即就起了效用,朝倉剛想把車子開到大樓前面的停車場,恰與掉轉頭來回去的一輛車子錯過,那個坐在後座上、兩手抱胸、雙眼茫然地望著什麼的人就是小泉。
可以斷定,在開下坡去的車子里,小泉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因為即使上坡的車的燈光較弱,由於下坡的車子受到燈光的直射,車內人眼花繚亂,根本看不清東西。
朝倉把「 T R4」停在停車場的一個角落裡,下車走進公寓一樓的休息廳,乘電梯上到東七樓。七樓走廊裡一個人影也沒有。朝倉在京子房門邊上的內線自動電話按鈕上按了一下,只聽京子不悅道:「哪一位?」
「是我,京子。」朝倉回答說。
「啊,等等我換件衣服就出來,等等。」京子趕緊道。
「那我到車上去了。」朝倉掉頭下樓去。
回到停車場里的「 T R4」上。朝倉打開了收音機,聽著唱片音樂節目,等著京子。
已快半個小時了,車內開始冷起來,朝倉只得不時打開發動機充充電。
正當朝倉感到倦意襲來,意欲下車時,頸上圍著白獸毛圍巾、身上披著防寒大衣的京子從公寓里走了出來。她似乎還衝了個澡,來不及化裝的臉略帶著粉色,發著光亮。
朝倉為她打開了助手席上的門。
「這麼長的時間,我都等累啦。」
「太突然了,我都吃了一驚。」
「剛才那老傢伙在吧?」朝倉關掉收音機。
「你怎麼知道的?」京子垂下眼睛。
「電話里傳來了男人的聲音。」
「他回去了,沒幹成……」
「我沒責備你,我只是對我自己這麼無能而生氣。」
朝倉粗暴地啟動了「 T R4」。
甲州街的下行車道現在已經很空了。朝倉故意讓京子著急而一聲不吭。他把 T R4朝世田谷赤堤特地為兩人約會而租來的公離開去。
「喂,快別生氣啦。」京子輕輕地握住了朝倉緊緊握著排檔的手。
「我並沒有生氣。」
「真的嗎?」
「剛才我給你房間打電話,那老傢伙問我是不是金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朝倉開口道。
「我會把我所知道的全告訴你的,快高興起來吧。」
「好的。」
「他都跟我說了,上次也曾提到過的。他們公司給了那個叫櫻井的2000萬的『死錢』」
「那太可惜啦。」
「當然是打算讓殺手把錢再奪回來。那個叫櫻井的一出門,殺手的車子就盯上啦。不過,據說這次運氣不好,殺手的車子違反交通規則給警察叫住了。好像私人偵探所所長坐的車子也被甩掉了。」
「……」
「後來,那些集中在經理家等訊息的公司頭目都解散了。於是他就到了我這裡。」
「後來呢?」朝倉問。
「後來,一個叫金子的―是他的部下―來了個電話。說是櫻井給金子打來個恐嚇電話,說那2000萬元被一個騎摩托車跟蹤來的人搶走了。還說那人是你們東和油脂雇來的,說是既然如此,明天再不給他5000萬的話那也將用最後手段了,叫金子把這話告訴上面的頭頭。」
「他慌了,可不一會電話鈴又響了,等他拿起電話時對方連名字也不說就掛了。他更嚇得臉色熬白,那打電話的原來就是你吁。」京子輕輕地笑了。
「我根本不知小泉在呢,還以為一定是你來接電話的,結果卻是那傢伙的聲音,所以我也慌啦。」朝倉也笑了起來。
「當他正準備回去時,那個叫金子的又來了電話,說那幫人跟蹤死了心,偵探所的人去睛海公寓櫻井的情人那裡設下了埋伏,已經看見櫻井走進那所公寓了。金子說他馬上去叫殺手,叫小泉到時候能證明一下他當時並不在現場,一聽到這裡他就跳起來走了,要是警察真的來查的話。他就不太好說是在我房間里了。你說是嗎?」
「大概是這樣吧。」朝倉撇了撇嘴。原來小泉是因為這個緣故才匆匆離開的。
「爲了讓他說出這些事情,我可是費了很大功夫呢!」京子狠狠地抬頭看看朝倉。
「對不起。我剛才吃醋了。謝謝你啦!」朝倉左臂摟著京子,勻速行駛著,一邊湊過去吻住了京子的嘴唇。但他在心裡想的還是櫻井今晚將如何對付那兩個殺手。
「 T R4」在下高井戶向左轉了彎。開進了赤松花的赤堤公寓。朝倉把車子停在兩輛「日喜」車之間,接著京子來到二 O五號房間里冷如冰窟,朝倉點著了放在歐式房間里的石油火爐。
「你就在這裡休息一下吧!我去煮杯咖啡之類的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