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倉走進了離遊樂場背後的崖坡頂有二百米左右的灌木叢中。找到那輛掛著有『 B』字標記的立川基地牌照的摩托車,這才打開皮包,把手電伸進皮包照了照,裡面勘確全是五千日元票面的鈔票。
他戴上頭盔,從皮帶上解下手提包放進行李箱,那隻皮包就揣在鹿皮短大衣的懷裡,紮緊大衣腰帶。柯爾特牌自動手槍仍播在皮帶上,然後將鑰匙插進摩托車點火孔,把車推到坡路上。跑出五、六步后隨著一陣爆響,引擎發動了。
朝倉跳上車子,通過那次實地偵察已記熟了這一帶的地形,他毫不猶豫地朝去磯子方向的出口開去,座下的摩托車,似乎是因為打擾了高級官軍宿舍區的寧靜而感到不好意思地發出了輕柔的排氣聲。
出了荃地,開到半路。他停車換上普遍牌明,他知道,今晚只要不因超速而引來警察的麻煩,就平安無事了。
第06章
星期一上午,朝倉提前來到公司財務處辦公室,副處長金子己經坐在辦公桌前,喝著公務員端來的劣等茶。其他人都還沒來。「朝倉君,星期六怎麼啦。處長對你沒能保待全勤的記錄,感到很遺憾呀。」
金子衝著朝倉說,看上去金子連家也沒回,是從情人那兒直接來公司的,平時潔白的襯衫領上結著一層塵土,喉結上面還留著一片沒刮過的鬍子。四十二、三歲膚色蒼白的金子,是個冷冰冰的傢伙。
「對不起,那天頭實在痛得厲害。」朝倉垂首說道,他身上還是那套平時上班穿的灰不溜秋的西裝。
「身體不好自然沒有關係,不過總得給公司打一個電話呵。」金子喋喋不休地嘮叨著。
「您說的是。當時熱度很高,動彈不了,於是就托常來公寓的洗衣店夥計打電話給公司,我以後一定注意。」
「是這樣!那,是洗衣店的把這事忘了,身體已經康復了?」金子露出關心部下的笑容。而眼睛仍是那種冷冰冰的神色。
「啊,托您的福,只是還有一點不適,讓您操心了,真過意不去。」朝倉再次深深垂首致禮,然後來到自己的辦公桌前。他從抽屜中取出那隻大號打火機,點燃一支香菸,又將打火機豎在桌子上。光潔度很高的打火機像一面反光鏡,只現出了背後的金子在辦公室最裡邊有隻大保險箱,保險箱前就放著金子與處長的辦公桌,與其他職員包括股長和主任級科員的辦公桌保持著相當的距離。
金子起身去了一趟更衣室,回來時手中拿著一根高爾夫球棒,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個高爾夫球,放在辦公桌前鋪著地毯的地板上,開始練習起擊球入穴的動作。
但朝倉發現,金子動作機械,全沒平日的機靈勁,似乎是在借打球排遣心中的煩躁。朝倉在菸灰缸里掐滅菸蒂,這時處長的辦公桌上響起了電話鈴聲,那是臺直線電話,不必經過公司總機就能與外界直接聯繫。
金子伏身一動不動地注意著腳下的小球,毫無反應。朝倉站起往處長的辦公桌走去,電話鈴不停地響著。
「早上好,這裡是東和油脂公司的財務處。」朝倉拿起話筒,聲音清脆地說。
「早上好,請金子先生接電話。」對方是個三十歲上下的婦女,好像是個妓女,用詞很得體。
「對不起,您是?」
「您只要說是晴海莊打來的電話,他就知道了。」
「是這樣嗎?」
「這樣行嗎?請您轉告他,要是他故意不接以後可要後悔的。」她發出輕柔的笑聲。
「請稍候,我去找找。」
朝倉用手語住話簡。低聲喚道:「副處長。」
「嗯……」金子板著臉轉過了身。
「是個沒報姓名的夫人打來的,一定要副處長接電話,說是隻要告訴您是晴海莊打來的就行了。」朝倉說道。
金子動作緩慢地將球捧靠在辦公桌上,從朝倉手中接過話簡。
「是你嗎?怎麼搞的,一大早就打來電話?」
金子含糊不清地打著電話,額頭上暴出了青筋,瞼頰上的肌肉不停地抽動著。他的眼睛一直偷覷著走回自己力公桌的朝倉。
「別說費話,這是有計劃的。」金子幾乎是咬著話簡在說話。
「你,稍等一下。」金子按住話筒,從一個很厚的皮夾中抽出一張一千元的鈔票。
向朝倉招了招手:「煙抽完了。請給我買一包,對不起。」
金子把鈔票搖得咋嘩響,臉上擠出了個微笑。
「您要香菸,我有。」朝倉答道,想看看金子作何反應。
「不,我只抽「蓋魯貝索代」牌子的,對面的東歐航空大廈客廳小賣部有。要是沒這個牌子的,「威斯敏斯特」也行。」金子不耐煩地說道。
「是。也許要點時間。」朝倉接過了那張一千日元票面的鈔票。
「啊,不急。」
當朝倉一出辦公室來到長廊,金子快步走近房門,豎起耳朵傾聽朝倉的腳步聲。朝倉有意踏得很響地往電梯走去,離上班時間還有二十幾分鐘,鋪著人造大理石的走廊上十分靜寂,當然再過幾分鐘,這裡就將充灌雜亂無章的腳步聲,吵得人受不了。
朝倉來到電梯門口,往四下打量了一番,稅下了皮鞋。他無聲地來到財務處辦公室隔壁的更衣室前。因為更衣室裡是放置辦公室人員個人物品的地方。所以一般情況下門是鎖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