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倉從褲腳卷褶申取出一直帶在身上的那兩根鐵絲手法熟練地將它們捅進更衣室門鎖鑰匙孔,不會兒,門鎖打開了。他擰把手將門慢慢推開。屋內整齊地排列著鐵製衣帽箱,顯得冷清清的。屋左角拉著一道綠色的慢簾,是供女職員更衣用的隔間。朝倉階階地關上門,掀開慢簾,鉆了進去。這裡的墻壁是連著財務處辦公室的。
隔間里放著一塊很大的穿衣鏡,鏡子邊的架子上擺著一些已經用舊了的化妝品小瓶子。朝倉把耳朵貼在與財務處辦公室相隔的墻壁上。墻壁很厚,在厚實的預製板上還貼了一層化學材料,所以在辦公室打電話的金子的聲音變得十分微弱。朝倉集申梢力靜聽著。
「清楚了。是 K百貨商店房頂賣小松鼠的地方,那就12點半吧。那個男子的暗號是,上衣口袋中放一把摺疊尺,真囉嗦,這我知遁。趁部下沒來,快掛掉電話吧。」金子像患牙痛似的聲音掛斷了,接著是「咔嚓」放下話筒的聲音和金子罵孃的聲音。
朝倉立刻敏感地覺得這件事並非一般的男女私通。他溜出隔間。在門旁穿上皮鞋,把門打開一條細縫,看了看走廊,然後閃出更衣室用鐵絲把門鎖上。
大樓里同時使用四架電梯,朝倉來到電梯門前時,正好一上一下的門都開了,下去的電梯間里空無人,而上來的電梯里則涌出了第一批身穿灰色或藍色服裝的男女職員。
朝倉乘電梯下到一樓,走出了大廈,迎面進入大門的人群中夾雜著幾個辦公室的同事,他們都讓滿員的電車擠得精疲力盡,只想著快點在考勤卡上打上記時孔。對反方向而行的朝倉看也沒看一眼。
朝倉來到人行道上,見到臨街的商店已打開了百葉窗,他逆著人流穿過橫道線,走進了東歐骯空大廈。
大廳小賣部已經開始營業了。他買了三包「蓋魯貝索代」牌香菸,注意力讓擺在櫥臺上的光學制品、半導體電子用具―這些東西是日本人引以為自誇的東西―吸引住了。邊上有張說明書。
「免稅商品。通用美元西德馬克、日本元三種貨幣」朝倉瀏覽著櫥窗里的陳列品眼光落在半導體助聽器和微型錄音機以及一隻微型擴音器上。現在有了三浦付的贖金錢包自然厚實,想要什麼馬上就能買到手,但他還是工於心計地離開這裡,寧肯到其它商店去尋覓這些東西。
他出了東歐航空大廈,邊走邊摘下掛在前襟的東和油脂公司的徽章沒走多少路,他看到有家名叫「光明電機」的電氣商店已經開門,門前廣告上寫著出售「名牌商品」之類的話,於是就走了進去。
「歡迎,歡迎!」朝倉大概是今天第一位顧客,夥計滿臉堆笑地說著連領班也迎了上來。
朝倉挑了一隻助聽器和一個只有「丈光明』牌香菸盒那麼大的微型兩用錄放機,據效能介紹書說,通常的聽力藉助這隻助聽器,能聽到一百米開外的昵昵細語聲。那隻錄放機可連續錄音一個小時這兩樣是同一家的產品,把助聽器與錄放機連起來,插上耳塞,就能邊聽邊錄音。
領班說是交個朋友,所以便宜三成出售。朝倉把包好的小紙盒放進上衣內袋,將徽章重新別好,回到了公司。
走進辦公室時,己過了九點,除了那個不過功點不露面的小泉,幾乎全都到了。
金子見到走過來的朝倉也許是當著眾人的緣故,毫不掩飾地沉著臉。
「對不起。遲到了,因為賣完了。」朝倉把三盒香菸平攤在手裡,放上找來的零錢,遞給了金子。
「真讓我為難,到上班的時間還沒來。」金子嘀咕了一句,示意朝倉坐回自己的位子。
朝倉坐下,同事們便紛紛打趣道:「怎麼,連你也生起病來了?」
「不,大概是有人來相親吧!」他們見朝倉沒能保持全勤的記錄,現在又受到副處長的訓斥,不由得與他親近起來。
「老兄真是個戀愛癖。」朝倉輕鬆地答了一句,就打開了帳冊。
又開始了無聊的工作。朝倉他們幾個人處理的業務是為稅務署和股東提供尾數決算,造帳本的是由那幾個正副處長的親信負責。
過了十一點半,小泉處長出現在辦公室,金子讓小泉就坐,然後就小聲地向小泉急切私語。
朝倉克制住試試助聽器的念頭觀察著映在打火機殼上的小泉和金子。他想,如果能弄到不用引線的耳塞就好了。
小泉還是那副進辦公室時就帶著的倦容,以向他訴說著什麼的金子,起先是愛理不理地搭著腔,可過了一會就示意金子去會客室說話。會客室在辦公室另一邊隔壁。
朝倉心想如果使用助聽器,可以在走廊上偷聽到會客室裡的談話,可現在離開力公室,難免引起那幾個親信的疑心,他腋下不由得急出汗來。
20來分種后,小泉和金子回來了,小泉的臉上一副苦相。而金子則是臉色刷白。
墻上的揚聲器響起來了下班鈴聲,職員們全部站了起來,粕谷股長又去向那些不去餐廳的人征訂飯館的飯菜了,朝倉對他說道:「身體還沒完全恢復,中飯不想吃了,要是出去散散步也許會舒服些,所以告辭了。」
「一個人過日子,夠可憐的,愿你早日復原。」股長輕輕拍了拍朝倉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