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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姦少女——這幾個粗重的文字不時在她眼前翻騰,反覆出現。仔細想想,慎二昨夜的回答就有些前言不搭后語。他的性格內向,一向不善社交,在外面能勾搭上相好的情婦就令人驚訝了,居然還會與正來月經的情婦通姦,這就叫人百思不得其解。如果真是那樣,按情理來說,那女人也會做出相應的應付辦法呀。
難道真的是他?——真澄全身劇烈地抖動起來。
當天夜裡,真澄對下班回來的慎二說:警察到家裡來過了。慎二一聽立刻變了臉色。看到他那驚恐不安的表情,真澄徹底絕望了。
慎二一聽警察二字,緊張得茶飯不思,對真澄一個勁兒地刨根問底,盤問警察到底問了些什麼。真澄故意把報紙上刊出的強姦少女的報道渲染了一番。慎二沉默著垂下了頭。
「你會向警察自首的吧!」毒澄冷不防把這句話扔給了慎二。
真澄在心底希望,他會突然卟哧一聲笑起來,或是對自己解釋一番,他是爲了別的什麼工作上的事,才懼怕警察的突然造訪,然而慎二沒有這麼做,他猛地撲通一聲跪到地上,爬過來抱著真澄,央告原諒他,並要求真澄不要為此事拋棄他。
這件事對真澄來說,不啻晴天霹靂。
七天前,他們商妥了離婚事宜。當初的媒人答應替他們辦理正式離婚手續。真澄的行李也由媒人代理搬出。她對一切都感到心灰意冷,不願意在所有手續辦完之前繼續在東京,於是獨自踏上了旅途。
2
晚上十時五分。
鹿澤莊又響起了一片驚呼聲。整個房體急速地傾斜。西側的兩間房早已只剩下框架,墻壁全部倒塌,屋頂也快落了下來,土沙流失加快,地基被大雨沖走,只剩那副架子支在地上。狂風象惡魔般地搖動著鹿澤莊。大廳的墻壁和玻璃也出現了裂縫,暴風雨正以強大的力量憾動著第三間房。鹿澤莊的每個房間都已擋不住風雨的浸襲,脫落下來的鍍鋅板和木板在狂風中哀號,那聲音使鹿澤莊每個人的心都縮緊了。
中原順讓井上薰餵他吃飽了飯。這會兒,阿薰就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她的丈夫五郎離她遠遠地坐在另一角落裡。中原看出了井上薰躲避著丈夫,她的目光清楚地流露著對丈夫的嫌惡感。
井上五郎沒有能力保護新婚的妻子。齋藤在他臉上揍了幾巴掌。他就把妻子拱手讓給了惡棍。雖說他太弱小了,剋制不了恐怖,可作為一個男人來說,他已喪失了人格。他應該與他們拼了,即使被他們打得趴到地上,心裡也不會有失落感,再說。他要挺身而出,涸沼也絕不會袖手旁觀。
然而井上五郎走錯了一步,他放棄了自己作為男人的自豪。他以為四個惡棍會制服涸沼,到那時他的反抗就意味著死。作為新婚的妻子來說,丈夫的背叛是難以忍受的屈辱。他心裡明白,他的軟弱將失去妻子;事實上,阿薰被齋藤當著眾人的面抱住,掀開衣服玩弄了乳房,而他只能在一邊噤若寒蟬。所以阿薰對他的蔑視是可以理解的。不僅是蔑視,阿薰對他完全絕望了,不管這事如何結局,阿薰知道自己已得不到丈夫的保護,當最後的災難來臨時,井上五郎會拋開妻子只顧自己逃命。
阿薰的眼裡閃著這種不信任感。他們是新婚後蜜月旅行登上赤石峰的,夫婦生活還沒有刻上年輪,不過由愛到恨的轉變,卻意外地來得這麼快。
中江真澄坐在阿鐵的身邊。
中原親眼看到了阿鐵對中江真澄非禮的一幕。當時真澄服從了他,那是出於無奈的服從。兩人剛才都離開座位出去了好一會兒,這其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按中原的判斷,中江真澄是敵視阿鐵的,她似乎對涸沼很感興趣,可是現在改變了,坐到了阿鐵的身邊。而且她對這一變化無意掩飾,一定是和阿鐵茍合了。
變化使人眼花嘹亂。中江真澄跟了阿鐵。井上夫婦反目,使得井上薰在這危難時刻六神無主,極力想尋求保護人。她是找涸沼涼介呢?還是大伴毅……
四個女大學生現在對阿平、阿梅的態度也緩和了——唉,這些女孩子已被逼得用身體去尋求男人的保護。
這就是自我保護的本能嗎?中原在心裡問著自己。
「各位,我想和大家商量商量。」又是松本重治。
松本被迫在眉睫的危機壓得吐不過氣來。鹿澤莊的覆滅看來用不了幾小時,或許就在這一二小時之內。颱風逐漸北上。暴風雨依然沒有減弱的跡象,不管怎麼說,都挺不到天亮了。
房子一塌,就意昧著所有人的末日來臨,誰都不可能生還。
「我們就這麼等死嗎?我們是人啊!有沒有什麼辦法,哪怕不成功,也應該試一試呀!」松本說著話,用眼睛盯著每個人探尋著。
「有什麼辦法嗎?」島崎也對大夥問道。
「有什麼辦法?」武田安造直愣愣地回答,「要有辦法的話,那就是大夥一起衝出去和狼拼了。要是不願意這麼辦的話,那就只好等房子塌了再說,到時候就看各人的造化了。」
武田安造已經作好了死的準備。他知道局勢已不可挽救,唯一掛心的是愛犬波蒂。他準備當那一刻來臨時,牽著波蒂衝出去向狼挑戰。波蒂會逃走的。從前聽人說過,狼跑不過獵犬。或許波蒂會甩開狼群逃出去,那樣他就是死也安心了。他打算用腰刀砍死它幾隻,拼到精疲力竭,當狼咬住他時,還要劃破狼的肚皮;這樣死才是安造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