涸沼的手臂掄開,右手向齋藤揮去,只聽「砰」地一聲清脆的槍響。
齋藤仰身倒了下去,手裡的槍掉到桌子上,連椅子也一起倒了,發出轟地一聲巨響。子彈從齋藤的額頭穿了進去,他手裡的槍沒來得及扣響。
「不許動!」原來是阿鐵伸手去抓手槍。在涸沼的喝叫中,他僵立不動了。阿平、阿梅的手還伸在衣袋裡。
「把匕首交出來!」涸沼一聲命令,阿平、阿梅乖乖地交出了匕首,放在桌子上。
「你們把屍體拖到放被褥的房間去,快!」涸沼站起來,從桌上拿過齋藤的手槍;阿平、阿梅兩人抬起齋藤的死屍。
「兇手!」阿鐵瘋了似地對涸沼狂呼。
「涸沼君,應該逮捕他們三人!他們犯有強姦婦女,殺人未遂罪。」松本這時才像是甦醒過來,又急急地發號施令。
涸沼沒有理睬他。
中江真澄將身體支在桌子上。她太緊張了。她想對涸沼道個謝,可喉嚨象被什麼堵住了,開不了口。
那三個傢伙抬著屍體,聳拉著腦袋離開了大廳。
沉默又一次降到大廳,這次沉默格外異常。
齋藤腦漿灑了一地死了,他的死應該慶幸。可一旦真的在大夥面前死去,不知為什麼使人覺得他的死是聚集在鹿澤序所有人將死去的兇兆。
似乎是離奇的命運宣告著人們的潰滅。
「有沒有辦法與外界聯繫,請求救援呢……」島崎發言了。
島崎自己也知道毫無辦法。鹿澤莊既無電話,也沒有無線電。哪怕有架手搖聯絡對講機,也許哪家私人收訊局無意間能收到。可以說通訊手段皆無。
「能不能躲過狼的眼睛,派人下山去呢?」過了一會,松本重治提出意見。「如果這麼做行的話……」島崎瞇縫著眼睛看著窗外。這麼大的風雨能很快地扶殺人的氣息,如果站在下風頭,狼就嗅不到人的體味了,這就是說躲過狼的包圍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可是外面一切道路全都消失了,更何況是在狂風暴雨漆黑一團的夜裡。人走出去,百分之九十九會在原始森林迷失方向而被凍死。另外,還不知道狼會躲在什麼地方。所以從可能性來說,一萬里頭也不知道有沒有其一。
島崎如實地向大家說明了自己的想法。
「那麼,白天怎麼樣呢?明天天亮以後,哪位健壯的……」松本看著涸沼,又從涸沼轉向大伴,然後又看了看背對大家的武田安造。最後他把目光移到中原順身上。
就在這時候,一聲劇烈的轟響襲到鹿澤莊。聲音是那麼沉重,隨著響聲,狂風穿過走廊捲進大了廳。
油燈熄滅了,波蒂發出了恐懼地嘶叫。
幾個女人嚇得連聲驚喊。
5
「不許叫,亂叫什麼!」
武田安造沙啞著嗓子叱責女人。
島崎安雄打開了手電筒,狂風還在大廳張牙舞爪地旋轉著。四個女大學生相互依偎著縮作一團。其它人都緊張地站起身來。
島崎用手電照向走廊,那裡鋪滿了被狂風折斷的樹枝。原來用作堵破屋的塌塌米被吹跑了,狂風就從那個洞口象打炮似地轟轟作響吹進來。
「把各個房間的桌子搬來,快!」武田安造端槍對著走廊。島崎在他身邊打著手電,在微弱的光柱中似乎跳躍著狼的幻影。
「喂——」中原順招呼著站在旁邊的涸沼,「把我的手銬取下來不行嗎?反正也逃不走。再說我或許能為大夥出點力……」
「手銬取了你會逃的,我才不那麼傻呢。」涸沼的聲音冷冰冰的。
「是嗎。」
「死了心吧,我絕不會放你走的!」
「知道了。」中原低下頭。
「隔壁房間的墻是不是倒了?誰能去看一看?」武田安造已站到走廊的中間警戒著。
島崎和涸沿,走進了隔壁房間。內藤幸一被綁了手腳躺在地上,腦袋抵著塌塌米。他的口水在塌塌米上積了一灘。聽到了動靜,他睜開了混濁的眼睛,看著手電光,形狀使人覺得莫名其妙。
「這……」島崎把手電射向墻壁一看,驚得說不出話來。與那間倒毀的鄰室相交的墻壁被暴雨淋得透濕,水刷刷地順墻淌下。吸足了雨水的墻壁已張漲裂,用手指一按軟呼呼的,「這墻馬上要倒。」島崎向後退去。那墻似乎看著隨時都會倒下。雨水是從已經倒塌的鄰室傳來的,屋頂也破損得厲害,大量漏水。
「已經不行了。」島崎在心裡對自己說。這間房子一倒,鹿澤莊將是無可挽救。
走廊傳來了驚人的響聲。
「嗚——」狂風在走廊打著旋,傳來窗玻璃破碎的劈啪聲。
島崎退了出來,隨著走廊上窗玻璃的破碎聲,面前的墻壁象砂塊似地掉落下來。
走廊傳來一聲槍響。接著,狼的哭泣般的嚎叫也響了起來。好幾處都在嚎哭。
「還有店主在這兒,把手電筒給我!」涸沼用腳踢了踢內藤幸一,從島崎手裡接過手電,隨手對著墻壁的破洞照了照,接著他手裡的槍響了。涸沼一口氣射了三發子彈。他看到了破洞隔壁的房間里閃動著狼眼青幽的兇光。
武田安造裝好子彈。當走廊盡頭的一堵矮墻倒下的時候,一陣狂風猛地刮來。在這一瞬間,走廊上一排窗子的玻璃一齊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