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抹好了,便走進浴室去,自己洗澡。
渡邊躺在地毯上,簡直不願起來。
躺在地上像是舒服過躺在床上,奇怪,為什麼發明床呢?
當她出來時,渡邊已經躺回床上,那根香菸也吸完了。她把地上的衣服收拾好,然後走到床邊,小聲說:「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渡邊聳聳肩:「隨便你,只要能村角榮不反對!」
「他不會反對的。」
她微笑著:「他會覺得,這是我們合作圓滿的表示!」
溜上了床,把頭埋在他的胸前,攬著他的頸子,浴后的身子是清涼的。
他們暫時已經沒有了綺念,而且渡邊也實在很累了,所以他很快墜入了夢鄉。
渡邊簽了名,付了錢,和那航空公司的職員交談著,等著那職員把飛機票交給他。由於那是一個年輕美麗的女職員,所以渡邊一點也不介意她的工作做得慢。美麗的女人是權慢的,因為男人決不反感。她在填寫那些表格的時候,渡邊從頭到腳打量著她,把她與在酒店等著他的加代作一個比較。
但是很難分出誰好一點,因為都是八十分以上的身才。
但以個人嗜好而言,渡邊還是稍為偏向加代,因為加代身上的肉多一點,渡邊是不喜歡骨頭的。
她案頭的電話響了,她拿起聽筒。也許是情郎打來的,又可以放慢她的工作。但渡邊不介意。
她皺起眉頭,轉過頭來看他。
「好吧,請等一等。」她終於說,然後用話筒對他:「先生,你的電話。」
「哦?」渡邊的眉間詫異地揚起來:「我的電話?」
「是的,你的電話。」那女人把聽筒遞給他。
渡邊把聽筒湊到耳邊:「喂?」
「你這人真難找,」一個聲音說:「我打電話到你的酒店,一個女人說你上這兒來打票了。」
「你是誰?」他有點摸不著頭腦。
「馬其。」那人說:「我是馬其,你連老朋友的聲音都不認得了!」
「哦,馬其,」渡邊諷刺地說:「我現在記起來了,就是上次在桌球室丟下我不胚而走的那位老朋友!」
「別開玩關了!」馬其說:「我要告訴你一點情報,你的生命有危險!」
「如果你是指能村,」渡邊笑起來:「那你的情報已過時了,我已經跟能村談過了,他不會殺死我!」
「我是指山口武夫,」馬其說:「山口武夫已經到了這裡,他要在這裡殺—個人,就是你,你知道山口武夫嗎?」
「山口武夫?」渡邊皺皺眉:「你是指那小流氓嗎?」
「不是小流氓,」馬其氣結地說:「山口武夫是最高價的職業殺手!」
「我知道,」渡邊說:「我並不怕他!」
「認得他的樣子嗎?」
「不,」渡邊說:「名字是聽過的,但人不認得!」
「那麼你現在就最好認清楚。」馬其說:「因為他現在就在你的左面,大堂對面,那個戴了黑眼鏡,正靠在柱子上看報紙的青年人,穿一套深灰色西服!」
額上冒著冷汗,渡邊慢慢地扭轉頭去。這航空公司的辦事處是一座大商場中的一個攤位,攤位外面就是一座大堂,來往的人很多。在大堂對面,那根柱子的旁邊果然就靠著個青年人,打扮一如馬其所述。一個很英俊的年青人,幾乎像一個靠女人吃飯的小白臉。
「那是一個意外。」渡邊說:「我沒想到是一個這麼年輕漂亮的人,但,等一等,馬其,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你怎麼知道他就在我對面!」
「因為我也在你的對面。」馬其說,「在右面,那個電話亭里。」
渡邊望望電話亭那邊,果然看見馬其。馬其就在其中的電話亭里,「你今天打扮得真神氣,我們一起去喝杯酒吧!」
「不!」馬其叫起來:「你甚至不要走近我,我不想讓人知道是我告密!」
渡邊遲疑一下:「好吧,你還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
「沒有了,」馬其說:「我要告訴你的只是,小心山口武夫,他不是一個容易對付過去的人!」
「我知道,」渡邊說:「山口武夫善於用刀,山口武夫善於用槍,山口武夫善於用一雙肉手殺人,山口武夫是神通廣大的,但我不怕他,你知道為什麼呢?因為他所懂的,沒有什麼我不懂的!」
「你還是要小心!」馬其說。
「還有一件事,」渡邊說:「你知道是誰派山口武夫來找我的嗎?」
「我不知道,」馬其說:「但我正在查,答案快要出來了,明天我會給你一個電話——假如那時你還沒有從山口武夫之口問出來的話!」
「很好,」渡邊感激地說:「你果然是一位好朋友!」他掉頭向山口武夫那邊望去,頸背上的汗毛忽然直豎起來。
因為,山口武夫已經不在那裡了,一秒鐘之前,山口武夫還是倚在那根柱子上的,現在那根柱子旁已經空了,沒有人站在那裡。
「我得收錢——」馬其只說了半句就忽然停了。
「馬其,你怎麼了?」渡邊奇怪地問著,能聽見電話那邊傳來「嘩啦」一聲,電話聽筒給掉下了,有一件沉重的東西倒下來,撞著板壁。「馬其!」渡邊叫著,霍的一扭頭望向電話亭那邊,看見山口武夫正在走開。
山口武夫正從電話亭旁邊走開,渡邊把聽筒向那女職員一丟,那女職員狼狽地接住。
「渡邊先生!」她生氣地尖叫起來。
但渡邊此刻已經離開了那攤位,向電話亭那邊直衝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