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岡自己做好了早飯,還做了些飯糰。這時,則子還躺在床上,也弄不清她醒還是沒醒。山岡也並沒有什麼不滿,他對妻子已不抱什麼幻想,昨天夜裡,妻子所表現出來的一點變化,看來並未帶來什麼轉機,一切依然如故。
他心想,無論如何,也得想法報復一下這個女人。
山岡一面駕駛著車,一面回想昨天晚上妻子的變化,他越想越覺得不明白這個中原委。他從來便受到她的輕蔑和冷淡,而且又從公司里辭了職,從此沒有了經濟收入,按理來說,則子對他的態度更應該是雪上加霜。
可是,昨天夜裡,她卻為自己燒好了洗澡水,準備好了晚飯,當向她提出做愛的要求時,她甚至可以說是主動地接受了這一要求,實在是令人費解。
山岡的腦子裡,還殘留著則子豐滿結實的肢體。這也是很久沒有這麼痛快過的同房了,在這以前,則子雖然也不時地讓山岡性交,但那僅僅不過是出自某種生理需要。她拒絕同他接吻,更不允許他玩弄她的性器,只能容許他像單運動撲似地一陣大動,然後儘快了事,完全不過是一場機械運動而已。
完事之後,留給山岡的,只有深深的自我悔恨。山岡感到,妻子正是爲了讓他在一時痛快之後,再陷入無盡的自我悔恨之中,才把她的身子交給自己的,她僅僅是要加深山岡的恥辱和創傷,才讓他發泄性慾。
但是,在他們已經走到窮途末路的當兒,昨天夜裡,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妻子跟他們剛結婚時一樣,把她的性器、臀部、乳房等整個兒地又奉獻給了他。
山岡感慨的是,妻子的肉體還是那麼迷人。——難道一切又回到了從前夫妻和睦的蜜月時期了么?
他的腦子裡一下子冒出了這個念頭,但他很快便加以了否定,雖然至今對妻子美妙的肉體留戀難捨,但已無法回到過去的生活軌道上去了,他們之間已經鴻溝太深。
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消除腦海裡妻子跟另一個男人疊壓在一起的場面。
——算了,讓這一切過去罷!山岡在胸中暗自安慰自己。現在,他已經有了前途。那座巨大的光的宮殿已成為他的囊中之物,一切都會有所希望的,只要有了錢,還怕弄不到幾個女人?
比起女人來,他還有更為急迫需要解決的問題。那就是洞窟的門,如果沒有門,一旦被誰窺見了這個秘密,那他山岡圭介就只有自殺一條路可走了。
今天必須考慮如何來造好門的問題,最好的辦法,是使用自然的巖石來堵塞洞口。如果採用這套計劃,還有不少必須解決的具體問題。
洞窟所在的地區是一片巖石地帶,要找到塞門石可以說遍地皆是,關鍵在於怎樣來搬動這些巖石。山岡初步計劃採用鏈滑四,然後鋪之滾木,這種以滾木、鏈滑車作為簡單機械來啟運巨石的工程,對於山岡個人來說,無疑是一項艱巨的工程,而且,還不僅僅如此。堵塞后的門道,還要便於他自己通行。
這就必須在巨石的兩側穿上孔,然後再裝上鐵的螺絲,作成的石門通過鐵棒固定之後,安裝在洞窟兩側崖壁上的穿孔之中,這樣才能夠供山岡自由地開啟出入。同時,還必須達到高度精巧的隱蔽性,不留下任何工作的痕跡。
他沒有把握肯定自己能否完成這項既既艱巨又精細的工程,但是,也只有硬著頭皮上馬了,這項工程的成敗與否,直接關係到他的輝煌前程。
工程具有諸多麻煩的因素。第一,是能否用鏈滑車啟動巨石?第二,是在巨石中鑿孔安裝鐵螺栓時,會不會被人所知道?這是令山岡最感不安的問題,當他用鋼鑿乒乒乓乓往石頭上鑿孔的時候,那巨大的響聲怎能保證不被人知道呢?更何況這項工程起碼也需要十幾天才能完成。
如果在這施工期間,有什麼人闖入這片地區的話……
一想到這裡,山岡心亂如麻,那座地底宮殿越是燦爛輝煌,便越使山岡坐臥不安。
這種不安,在他昨天夜裡剛剛睡著便做的惡夢中反映出來。他夢見有誰正在窺視那個洞口,山岡在夢中禁不住放聲痛哭。
直到現在,他的腦海裡還留有著這場惡夢的影子。
山岡必須考慮,怎樣儘快把地底深處這座巖鹽的宮殿真正據爲己有。如果將來申請發掘的話,這座宮殿的所有權必須是他所有。
可是,這當中又有一些將會遇到的難題。
鹽屬於專賣品,國家會不會以此為借口進行干涉?弄得不好,自己辛苦一場,擔驚受怕到頭來好處統統被國家所剝奪,這使山岡頗為不安。
其次,這座宮殿究竟延伸到什麼地方,也還尚未調查清楚,如果按照山岡的推測,從地質時代上分析,甲府盆地由隔絕的「陸海」形成,那麼巖鹽礦床就有可能是擴充套件到整個盆地的範圍之內。這樣一來,盆地所屬的山梨縣難說不橫殺一槍,與山岡爭奪開採權。
山岡深深地感到恐懼。就算是他暫時把洞窟掌握在了自己手裡,甚至提出自己的開採權,也說不定哪路惡神會殺將出來,把到手的果實給奪走的。
事已至此,悱惻纏綿沒有多少時間來供山岡細細思量了,當務之急,是先下手堵塞洞口。
山岡駕駛的汽車在中央高速公路急速地飛馳。
初冬的天空,天高氣爽。
山岡不由得突然記起了中田憲三問他的話來,中田問他能否打得到鹿。
「能,一定能!」——山岡自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