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不論是重傷或是輕傷,只要她找醫生治療,醫生對於槍傷就要報告警方的。可是,過了一小時還不見有訊息,這就證明她沒有去找醫生治療,既然沒有找醫生治療,她自己又不去報案,這理由只能有一個:她死了!
而且這不是一般的死亡。如果因槍傷死亡,救她的美軍一定會報告警方的,不,無論是否死亡,美軍都一定會報告的。
但是現在卻沒有報告。唯一的理由只能是這個案件牽涉到美軍。大概是美軍把兇手送到原田家裡,爲了接應兇手逃走而在附近等候,不料行兇後用好那女子來訪,看到了兇手。那女子驚叫著逃了出來。美軍爲了滅口,便裝著救那女子的樣子矛,把她綁架了去。
那女子一定被殺害了。
「我絕不饒他丨」
峰岸自言自語地站起來,他雙腿發軟,也不知道要往什麼地方去。他聽不見其他人和他說些什麼,他只是茫然地走出
房間。
「我要殺了他!」
這個念頭頑固地在他腦際反覆出現。他感到眼前一片漆黑,只有一股殺氣重重地壓在心頭。
2
8月20日,法醫結束了對父親和妹妹的解剖,第二天,原田義之為父親和妹妹舉行了葬禮。參加葬禮的來客寥寥無幾,除了妹妹的幾朋友,就只有父親的三個出租汽車司機朋友,以及幾個母親孃家的親戚。
父親方面沒有一個親戚。
葬禮十分簡樸。
原田義之沒有準備飯食招待來客。他們在葬禮結束后,簡單地慰問了幾句話便回去了。
家裡空蕩蕩的。
原田在父親和妹妹被殺害的起居室坐下。外面有小小的院子,有幾棵樹,是父親生前買來種下的。還有幾盆花,但現在已經雜草叢生。
原田呆呆地望著外面,眼前浮現了父親和妹妹的被慘殺的情景,感到揪心般的痛苦。
「你在這裡啊。」
峰岸走了進來。
「啊。」
原田含糊地回答,仍然坐著不動。
「葬禮總算結束啦。」
峰岸一面說一面在原田對面坐下。
「事情還沒有結束。現在才剛剛開始。」
「你是說要對兇手報仇嗎?」
「對。我不知道爸爸發生過什麼事情。我想他也許看到過什麼。爸爸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出租汽車司機。他的性格也不是一個能夠幹一番大事的人。但是這樣一個爸爸卻被某個組織害了,這個組織也包括美軍在內。這點就算說得通吧,因為男人總是容易惹事生非的,逃脫不了厄運。可是兇手連妹妹也不放過……」
原田說不下去了。
「這事不僅是你的不幸。秀美姑娘是我的心上人。雖然辦案不能雜有個人感情,但是我要把這個案子作為自己的事情來辦理。兇手也是對我挑戰啊。」
峰岸也把目光轉向院子里。外面是炎夏的驕陽,被慘殺的秀美的身影好像浮現在陽光中。
「這個案子辦不了。」
原田喃喃地說。
「我辦不了?為什麼?」
「你雖然知道野麥涼子被美面軍人綁架,但你卻査不到這個美國軍人。警察對美軍沒有強制搜査權,還能有什麼作用的呢?」
「你說得也對。如果牽涉到美軍,事情的確棘手,不過還是有辦法的。」
峰岸的話其實是安慰之詞。野麥涼子的足跡在原田家大口消失了。根據目擊者提供的證詞,她被美國軍人的汽車救去了。於是,警方請求駐日美軍司令部協助搜查。但是美軍司令部正式回答說:査不到這樣的人。
如果美軍和這個案件有關,他就會這樣回答的。爲了不讓他有借口逃脫,就必須拿出證據來。警方在科學檢査所的支援下,調査了那輛美軍汽車在野麥涼子面前急剎車而可能留下的輪胎痕跡。但是毫無結果,因為沒有留下清晰的輪胎痕跡。
搜査一科希望還有別人看到過野麥涼子,於是立即複印幾千張她的照片,計劃在次日分發到整個東京都。可是,野麥涼子並沒有找東京以至關東一帶各縣的醫生治療槍傷。
也許槍傷是偽裝的吧……
搜査總部逐漸加強了這種看法。有人提出,野麥涼子可能是同謀犯。從血跡檢査來看,那明顯的人血,屬於 A型。它和野麥涼子和血型相符。警方還進行了血滴飛散檢査,一個人在負傷后如果繼續行走,那麼他的血滴便會朝著前進的方向由略橢園形變為尖的棒狀;如果不是行走而是飛跑,這個特點便更加由感嘆號的形狀變為鐘錶的時針形。這是因為血滴斜斜地射向墻壁或地面的原故。隨著血滴飛射的角度逐漸變小,血跡的形狀也就會變得細長。
血滴落下的高度也是一個問題。雖然是同樣大小的血滴,但是從腿部、腰部、肩部等不同高度下時,其形狀都各不相同。經過檢驗結果,野麥涼子的血跡估計是從上半身落下的。
現在大致上可以肯定,野麥涼子的上半身受到槍傷,她一面流血一面奔跑,當然也不能斷言野麥涼子不是兇手,如果是另一個 A型的人上半身一面流血一面奔跑,也會得出同樣的結果。
但是峰岸否定了野麥涼子是同謀犯的意見。因為:
第一,峰岸多次見過野麥涼子,她是一個未來的女醫生,所以比普通姑娘好強一些,她是一個白晳文靜的姑娘,不可能是―個犯罪的姑娘。何況,沒有任何理由說明她必須殺害男朋友的父親和妹妹。
第二,兇手強姦了秀美。如果野麥涼子是同謀犯,她就會在一旁目睹這個暴行,這是不自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