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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天子與日清說道:「我道誰的兒子,原來是胡用威這匹夫之於,從前本來格外寬恩,免他一刀之罪。哪知他在此地,仍是如此作惡,這樣縱子為非,若不將他治罪,何以除地方之害?」日清道:「干父且請飲酒,店小二的話,也未可全信,我們吃過酒,到寓處內歇一會,然後就到聚美堂去看看,好在聚美堂離我們客寓相隔不遠,從前不知道,所以未留神,此刻既曉得,便可叫客寓內的人,將我們送到堂子里遊玩一會,順便打聽打聽。如李詠紅被那秀才帶去,也就罷了,免得再生事端,若胡癩子果真橫蠻,然後與他爭論不遲。」聖天子聽說,也覺有理,就隨便用了些飯,又叫小二抖了毛巾,擦一把臉,日清算了酒錢,會帳已畢,二人下樓,直望福星照客寓而來。行不多遠,只見一叢人,擁著一個女子而來,嘴裡說道:「你這人不知好歹,我們公子好意要你,花了這麼多銀子將你贖出火坑,別人求之不得,你還嫌好怨惡的,此時不去也要去的,你母已將賣身契早立好了還怕你跑去不成?我看你快些去罷,從前有轎子與你坐你不坐,也不能怪我們了。」說著一個吆喝,將那女子橫抬起來望前就跑。日清便上前一看,不是別人,正是方才在鳳儀亭的妓女李詠紅。只見她嘴裡罵道:「你們這班狗奴,撥弄得主人做這種事,要想我從他,就是他死了,來世為人,總是未必。也不想姑奶奶是誰,我與他拼著這條命便了。」日清聽了這番話,知道是胡癩子的家人來劫李詠紅,到了此時,不由得氣望上撞,便分開眾人,上前喝道:「你這班狗才,全無王法,這樣青天白日,敢在街上搶劫女子,我看你們快快放下,免汝等一死。若再胡行,老爺想饒你們的狗命,咱這兩個拳頭是不肯的。」說著把眾人一推,已推倒五六個,還有十幾個人拖住李詠紅,皆被日清上去兩邊一推,倒在下面,不由你的。大家將詠紅放下,轉身向日清罵道:「你這強盜,是哪裡來的?我們公子買妾,與你何涉,要你前來阻攔,豈不是自討苦吃么?你若識時務,快賠了不是,各人走各人的路;若再這樣橫行,訪訪我們公子是誰,諒你這兩腿作賊,討板子打。」日清聽了這話,哪裡忍耐得住,即掄起雙拳,向著眾人亂打一陣。
那些家人,在先動手動腳聲稱捉人,不一會,被日清幾拳一打,都頭青面腫,沒命的逃走了。還有幾個腿腳慢的,已被打傷,睡在地上。
聖天子見日清將人群打散,便走上前向李詠紅問道:「你這女人究竟如何人家出身?方才在鳳儀亭,已知道你這緣故,胡癩子你既不肯從他,他是一個惡少,必不甘心,此時這班家奴打走,稍停一會定然復來,你在此地總是不妙,不如跟我到寓處稍坐,現在徐壁元在哪裡去了?讓我叫人尋他來把你帶回去方為穩當,若在這裡總是不妥。」李詠紅見他們二人如此仗義,便含淚謝道:「奴家乃是前任秀水縣吳宏連之女,因父親為官清正,所以臨終一貧如洗,只剩奴家與母親兩人,前數年,母親已死,勉強將衣物典賣,買棺入殮。因有一姑母在金陵,擬想前去投親,奈何不識途徑,被侞母騙至此地,售與聚美堂為妓。奴家幾次自盡,皆遇救不死,近來遇見此地徐公子,其人也是世家子弟,乃祖乃父,俱身入翰林,只因家道清貧,筆耕度日,一日為朋友約至聚美堂飲酒,奴家見他品學皆優,加以尚未授室,是以情願委身相從,滿想離此苦海。不料鴇母重利,要身價銀五百兩,徐公子本是寒士,哪裡有此巨款?後來各朋湊集此款,以便代交。哪知道胡姓無賴,見奴家略有幾分姿色,便與鴇母添價,愿給紋銀一千,方才奴家在鳳儀亭回來,他已先兌了五百兩,鴇母也不顧何人,即將賣券書好,迫令奴家相從。奴家實不甘願,所以這班如狼似虎的家奴,前來-唆。今蒙兩位恩公搭救,真是感恩不淺了。」說著就拜下去。
日清道:「你不必如此,現今依我們說的為是,且到客寓坐一會,想那些人總會復來的。」李詠紅見說,只得跟著進了客寓,日清問了徐壁元的住處,就去尋找。哪知他去未多時,早聽客寓外面人聲鼎沸,說道:「這兩人是在這裡面,莫讓他跑了,我們進去先將李詠紅搶出,然後再將那兩人捆送到官。」聖天子見這樣情景,知道前來報仇,便將李詠紅望客房裡一送,自己站在房門外面罵道:「你這班混帳狗才,方才打得不夠,現在又來尋死,我在此間,誰敢上來?」那些人見一個京腔大漢攔在門口,說道:「你這人好大膽,你明明在路上搶人,還說我們不是,莫要走,吃我一棍。」說著,一個四十多歲的家人拿著一根木棒向裡面打來。
聖天子見他動手,不覺無名火起三千丈,怒氣衝天,提起右腿,早把那人踢倒在院落以內。那人一聲高喊道:「你們大眾全行進來,這人在此動手。」話猶未了,外面進來七八個壯漢,蜂擁前進,皆被聖天子拳打腳踢,倒在地下。開客寓的主人,見鬧了這般大禍,連忙上前作急說道:「高客人,你是過路人,何必管這閑事?你一怒事小,我們可要吃苦頭了,這些人不好惹的,他的主人,在此地誰不怕他?出名叫胡老虎,你將他家人打得如此,如何是好?」聖天子笑道:「你不必伯,一人作事一身當,不怕他再有多大勢力,皆有高某擔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