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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祭罷,大哭一場,文武無不流涕。忽然一陣清風,將香燭滅息,眾皆曰:「元帥,人臣也,不敢受主之祭。」突厥即帶三子並眾臣,來玉門關,執邊臣之禮,以見元帥、軍師。後到康和阿墳前,哭之甚哀,群臣亦相向而哭。尉遲恭留焦文領兵十萬,鎮守玉門關,放額保、保齡、頡和來會突厥。突厥三子:長曰茂林,次曰云表,三曰英泰。尉遲恭命雲表入朝侍帝,突厥不敢不從。尉遲恭擇日祭二國陣亡將士,哭之情切,悲哀痛惜,突厥亦悲鳴不已。突厥送響銀十萬,以犒唐軍。又設酒餞行。不表。
再表五狼鎮百姓,聞木蘭欲回,牽牛送酒,來營中羅拜。花子麻送妹子阿珍來營,木蘭一一撫卹。過了數日,中軍炮響,三軍起行,番民哭聲震地。木蘭令鎮民各回,另贈子麻多物。子麻與阿珍相泣而別,突厥送元帥至金牛關而回。自此北番土地雖屬突厥,兵權卻歸唐將,每歲錢糧平分,故太宗之盛,胡越一家,古今未有。要知後事如何。下文分解。
第二十六回 靖松封書謝故人 太宗賜爵酬將士
卻說朱木蘭同元帥、軍師、突厥並二國將士,祭奠二國陣亡官軍。眾將見元帥流涕,大家傷感。木蘭來營中,對阿珍說道:「今見沙場之士,得回故里,實為萬幸。須知浮生無定,榮辱何干?父生母鞠,全受全歸,始為孝子。待回家見了父母,即便修真煉性,做個清靜閑人,何必居名利場,醉生夢死,終無了局。」過了數日,中軍炮響,三軍凱歌,向南而行。朱明受了界牌關總兵之職,不得南迴,與木蘭揮淚而別。大軍行了多日,過了雁門關,兵向五臺山而來。
木蘭對元帥、軍師道:「末將向蒙山上靖松道人,贈我明駝出征,頗賴其力。今欲往山拜之,更索回書與喪吾和尚。」元帥準令,木蘭單騎上山來,參謁靖松。那明駝見了靖松道人,也搖頭擺尾,叫跳起來,如見故人之狀。道人謂木蘭曰:「之子不見,今已十餘年。將軍此時,沙場壯志,陣上雄心尚在否?」木蘭曰:「境過成空,無復人我。弟子之心已灰矣?」靖松曰:「善哉!善哉!貧道已修書一封,煩將軍寄於喪吾,叫他依書而行,切不可效從前種種故態,與魔魁為伍。」遂將書交與木蘭,木蘭收好。靖松道:「吾師姓吳,名大杲,素慕將軍之德,求將軍踵門一娛。」木蘭大喜,即同靖松下山。行不上五里,見修竹茂林,圍繞一莊。莊前泉水嫋嫋成音。靖松指曰:「此莊名聽泉莊,即吾家師所居也。」正說之間,一白髮老人扶杖而出。靖松上前施禮曰:「此即弟子往日所稱之朱將軍也。」木蘭慌忙上前拱拜,老人雙手扶住道:「靖松皈依老氏,卻又喜與老生講儒理,不期將軍過聽,屈駕到此。」挽木蘭至草堂而坐。木蘭問曰:「弟子生性愚昧,不諳儒行,祈太夫子略示儒行之約。」吳大杲曰:「所謂儒者,學以立命,儘性為先。道以修身,敦輪為要。愛敬開仁義之源,孝弟居人道之首。于難制之時而制其行,于難存之地而存其心。故云:一念而善惡攸分,寸心而天人是判。」木蘭問曰:「儒者矜言性善尚矣,弟子愿聞性道之始終。」大杲曰:「由太虛而有理,由理而有性,由性而有仁,由仁而有四端,由四端而生萬物。萬善,理為之本,性為之用。使萬善有成功者,性為之本,情為之用。情之始生曰意,意興而爲念,念興而為思,思見於眉目之間為想,想轉而為慮,慮則畏心生焉。畏心生則懈心隨之,怠心斷之,惰心敗之矣。夫情之所賴者曰才,才之所賴者曰氣。才不足者謂之自暴,氣不足者謂之自棄。才大者謂之剛,天時不得而奪之,人事不得而沮之。氣足者謂之健,人慾不得而勝之,噁心不得而撓之。惟儒者知為善之最樂,敬以直其內,望至善以為歸,恕以行乎外,所以道心為主。人心退聽,故能返真性,全天命。雖愚必明,雖柔必強,詎虛語哉!」木蘭再拜曰:「太夫子之言心性,可謂至矣!但道一而已矣。性道、人道何所分判?」吳大杲曰:「惟喜靜而厭動,若水之善聚則易清。水利萬物而不爭,若仁之好生而惡殺。故曰性如海,仁如水。海納百川,仁兼萬善。海非水無以充其量,水非海無以會其歸。海與水既不可分為二,又不可視為一也。如此,則仁與性可知也。性感而情動,若水之流;情動而生好惡,若水之波瀾。善則搖星蕩月,惡則潰堤覆舟。故曰:若夫為不善,非才之罪也。儒者養性以智,存心以仁,遏欲以禮,制情以義,渾忘而化,謂之得道。道也者,因天之理,達之於物,而各得其宜也。孟子曰:「天下之言性也,則故而已。故者,以利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