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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三傑 - 156 / 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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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三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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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郭嵩燾要問彭玉麟的一樁事情,究是何事。且閱下文。

第五一回 縊鬼乞伸冤猶獰面目 王姬甘下嫁別有衷腸



郭嵩燾聽見曾國藩如此問他,便笑上一笑道:「後輩前年夏天,偶在天津碰見浙江詩人俞曲園先生,無意之中,說起雪琴京卿小的時候,有件怪事。他說王太夫人,臨蓐四日,不產瀕危。忽有大風發自窗外,室戶自辟,燈燭俱滅。其時房內伴守之人無不驚仆于地。王太夫人也暈絕床上,直過好久,王太夫人方始甦醒,乃生雪琴京卿。王太夫人因見產後甚安,方始對人說道:『頃見一偉丈夫,面色烏黑,傴僂而入,身高竟與室齊,我便一嚇而暈』等語。後輩當時聽得曲園先生說得鄭重其事,覺得此事似近神怪。不知果有此事否,或是誤傳。」


  
郭嵩燾尚未說完,曾國藩、曾貞幹一同現出詫異之色的問著彭玉麟道:「真有此事不成,我們怎麼未曾聽你提過。但是曲園先生是位品重南金的人物,決不至於說慌的。」
彭玉麟笑著點頭道:「確有此事,但不知曲園先生聞諸何人所說的?」
曾國藩聽說,不禁呵呵大笑起來道:「史傳所載,曾有黑麵僕射,又有黑王相公,這樣說來,不知雪琴前世,究竟為誰?」彭玉麟又笑答道:「此事甚長,門生也因他有些跡近神怪,往往深秘其事,所以並未對著老師和老世叔提及。今天既被筠仙編修提起此事,不妨說給大家聽聽。
「門生先世,籍隸江西太和,明洪熙時始遷湖南衡陽,現在所居的那個日查江。先父鶴皋公,曾任安徽懷寧三橋鎮、以及合肥梁圍鎮等處的巡檢。娶先母王太夫人後,其為伉儷。直至嘉慶二十年十二月某日,先母方始生我。
「我曾經聽見先母說過:生我的那天晚上,風雪嚴寒,甚於往歲。先父僅任微秩,家境很是艱窘。那晚上守伴的人們,並非丫環僕婦,乃是四鄰的婦女。因為先母為人和善,一班老輩姊妹,時常過去相幫先母做事的。先母當時既被那個黑麵的偉丈夫驚得暈了過去,那班鄰婦,雖未瞧見甚麼,但因風聲怪異,反而先比先母驚仆于地。等得先母甦醒轉來,旋即生我,始將此話,告諸那班鄰婦。當時先母和那班鄰婦的意思,自然都認我就是那個黑麵的偉丈夫投胎的,其實那個黑麵的偉丈夫,乃是護衛我的。
「我前生本是一個女子,老師和諸位倘若不信,你們且看我的耳朵,現在還有戴過耳環的穿痕。」①曾國藩、曾貞干、郭嵩燾三個,一聽彭玉麟說得如此認真,大家真的圍了攏去看他耳朵。及至仔細一看,耳朵之上,並沒甚麼痕跡。
曾貞干先問道:「雪琴,你耳朵上的穿痕,究在那裡,怎麼我們都瞧不見呢?」
彭玉麟見問,忽又笑而不言。
郭嵩燾卻在一旁嘖嘖稱異道:「這真有些奇怪,豈非活龍活現了么?」
彭玉麟介面道:「此事還不奇怪。先母曾經對我說過一件事情,那才有些奇怪。先父任三橋鎮巡檢的時候,一天因公進省。先母一個人獨居廨舍。頭一天晚上,大約十點鐘的時候,剛才睡到枕上,忽然聽見似有婦女呼號的聲音,似在訴說冤苦的樣子。幸虧先母的膽子素壯,聽了也不在意。哪知一連幾天,夜夜都是如此。最後的一晚上,那個女鬼,竟在先母的窗外站著呼號,非但聲音更加悽慘,甚至現出其形。」


  
曾貞干聽到這句,忽然攔著彭玉麟的話頭,笑問著道:「現出其形,到底怎樣一件東西,我是平生最不相信鬼的。」彭玉麟介面道:「據那時先母對我說,那天晚上,約莫在十點半鐘的當口,天上的月光很亮。她老人家因為素來沒有見過鬼的形狀,一時好奇心起,就在帳子縫中,偷偷的朝那窗子外面一看。豈知不看猶可,這一看,也把先母嚇得渾身汗毛凜凜起來。你道為何?原來那時沒有下著窗簾,月光照著窗子,恍同白晝一般的亮著,窗子又是一面大玻璃,並沒甚麼格子隔住。當時只見一個年約二十歲,滿臉雪白,七孔流血的女吊死鬼,把她身子直挺挺的站在窗外,那張紅白不分的鬼臉,緊緊的靠在玻璃之上。莫說別的,單是亂蓬蓬的頭髮,直豎得有一尺多高。你們諸位想想看,這個形狀怕人不怕人。」曾國藩、曾貞干、郭嵩燾三個,一齊且駭且笑的答道:「雪琴倒是一個會得傳神的好手,我們此刻被你這樣一說,彷彿眼睛前頭,就有一個形狀奇醜的吊死鬼站在這裡。」
彭玉麟連點其頭道:「我也是照先母口述的。那時的那個女鬼,真的有些嚇人。」
郭嵩燾單獨問道:「這末後來又怎麼樣呢?」
彭玉麟道:「當時先母雖然躲在帳子裡面,但是覺得那個女鬼,已經瞧見先母在偷看她的樣子,頓時又把她那兩隻極大的血眼一突,一張血口一張,露出白生生的獠牙,大有撲進窗子,要去攫我先母之意。當時先母因為房間業已下閂,既無地方可逃,又沒地方可躲,只好悄悄的縮入被中,聽天由命而已。又過好久,不見甚麼聲響,先母忙又輕輕地掀開被窩,往外偷看。忽見一天月色,卻將天井裡的那些花影,映到窗上,很覺幽雅。那個女鬼,早已不知去向。先母至此,還當起先眼花,膽子一大,便也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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