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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太太還沒有死呀,」家臣說,同時微笑了一下,「而我又沒有兒子可以介紹給她。」
「我想您懂得我的意思,家臣!」雜貨商人說。「她能彈鋼琴,也能唱歌。您也許在這屋子的樓上聽到過。您不知道這個女孩能做些什麼事情。她能夠模仿各種人說話和走路的樣子。她是一個天生的演員,這對於出身良家的女孩子是一條好出路。她們可能嫁給伯爵,不過這並不是我,或者洛特·倫的想法。她能唱歌,能彈鋼琴!所以前天我陪她一起到聲樂學校去過一次。她唱了一下,但是她缺乏那種女子所必須有的濁音,也沒有人們對於一個女歌唱家所要求的那種金絲鳥般的最高的尖嗓子。因此他們都建議她別幹那一行。後來我想,如果她不能成為一個歌唱家,她無論如何可以成為一個演員——一個演員只要能背台詞就行。今天我跟教師——人們這樣叫他——談過話。『她的書讀得多嗎?』他問。『不多』,我說。『什麼也沒有讀過!』他說:『多讀書對於一個藝術家是必要的!』我想這件事還不難辦;所以我就回到家裡來。我想,她可以到一個租閲圖書館去,讀那裡所有的書。不過,今天晚上當我坐著正在脫衣服的時候,我忽然想起:當我想要借書的時候,為什麼要去租書呢?家裡有的是書,讓她去讀吧。她讀也讀不完,而且她一文不花就能讀到。」
「洛特·倫是一個可愛的女子!」家臣說,「一個漂亮的女子!她應該有書讀。不過她腦子裡有沒有人們所謂的『精氣』——即天才——呢?更重要的是:她有沒有——福氣呢?」
「她中過兩次彩票,」雜貨商人說。「有一次她抽到一個衣櫃,另一次抽到六條床單。我把這叫做幸運,而她是有這種幸運的!」
「我要問問鑰匙看,」家臣說。他把鑰匙放在右手的食指上和商人的食指上,讓它轉動起來,接二連三地標出一系列的字母。
鑰匙說:「勝利和幸運!」所以洛特·倫的未來就這麼確定了。
家臣立刻給她兩本書讀:關於「杜威克」⑧的劇本和克尼格⑨的《處世與交友》。
從這天晚上開始,洛特·倫和家臣家庭間的一種親密的關係就開始了。她常來拜訪這家;家臣認為她是一個聰明的女子。她也相信他和鑰匙。家臣太太從她時時刻刻在不知不覺中所表現出來的無知中,發現了她有某種孩子氣和天真。這對夫婦,每人根據自己的一套看法來喜愛她,而她也是一樣地喜愛他們。
「樓上有一陣非常好聞的香氣,」洛特·倫說。
走廊上飄着一種香味,一種芬芳的氣味,一種蘋果的香味——家臣太太曾經在走廊上放了整整一桶「格洛斯登蘋果⑩」,所有的房間裡也飄着一種噴香的玫瑰花和燕衣草的氣味。
「這真是可愛!」洛特·倫說。
家臣太太經常在這兒陳設着許多美麗的花兒,洛特·倫真是把眼睛都看花了。是的,甚至在冬天,這兒都有紫丁香和櫻桃的枝子在開着花。插在水裡的這些枝子,在溫暖的房間裡,很快地就冒出葉,開出花來。
「人們可能以為這些光赤的枝子已經沒有生命了。可是,請看它們怎樣起死回生吧。」
「我以前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的東西,」洛特·倫說。「大自然真是美妙!」
於是家臣就讓她看看他的「鑰匙書」。這書裡記載着鑰匙所講過的一切奇異的事情——甚至一天晚上,當他的女傭人的愛人來看她時,櫥櫃裡的半塊蘋果餅不見了的這類事情也被記載下來了。
家臣問他的鑰匙:「誰吃了那塊蘋果餅——貓兒呢,還是她的愛人?」鑰匙回答說:「她的愛人!」家臣在沒有問它以前心裡早就有數了。女傭人只得承認:這該死的鑰匙什麼都知道!
「是的,這不是很稀奇嗎?」家臣說。「鑰匙!鑰匙!它對洛特·倫作了這樣的預言:『勝利和幸運!』——我們將會看到它實現的——我敢負責!」
「那真是好極了,」洛特·倫說。
家臣太太並不輕易相信這種話,但是她不當面表示懷疑,因為她怕丈夫聽見。不過後來她告訴洛特·倫說,家臣在年輕的時候曾經是一個戲迷。如果那時有人推他一把,他一定可以成為一個演員;不過他的家庭把他推到另一方面去了。他曾經堅持要進入戲劇界;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曾經寫過一部戲。